“事到如今，看你这么恨我们……你也大了，经济独立，也有份工作，不需要我们再抚养了，可以告诉你了。”父亲突然开口。
“别说，别说了！”母亲拼命拦。父亲拉开母亲的手，径自走到沙发前坐下，抬头看着王晓娟：“你说对了，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你的母亲，是我的前一任女朋友，她心高，攀上一个有钱人的儿子，就和我分手了。我结婚以后没多久，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她快不行了，我就赶紧和新婚妻子去到医院看她。原来是那家人不肯娶她，她本想靠着孩子上位，没想到人全家都搬到国外去了。这下她傻眼了，她的父母嫌丢人，早都不管她。她在医院独自生下你，却大出血，无奈之中找到我，把你托付给我，她终究没能抢救过来。”
“你说得对，我们对你，的确隔着一层，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在行为上做到公平，尽到父母的职责，但内心，我们自己也清楚，感情就是达不到像对晓云那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现在你都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吧。”说完这些，两位老人都像卸下一桩巨大的秘密，终于松了口气。
苏软软目瞪口呆。
王晓娟目瞪口呆。
直播间里目瞪口呆。
沉默笼罩在客厅里，四个人都像泥塑一般。苏软软觉得这事儿吧，轮不到她表态，她决定保持假死。父母也不看王晓娟，目光都黏着在茶几上，能看出四个洞来。
王晓娟此刻内心像原子弹刚炸完，灰飞烟灭之间坍塌到荒芜无人烟。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毫无意义，自己的直觉是对的，然而不管怎么讲，都是自己欠了养父母的情分。平心而论，养父母对她不薄，人亲生闺女有的，一样也不曾短缺过她，更不曾对她施加过冷暴力，是她自己，出于直觉体察到了异样，却采取了错误的方式来行动。
怪谁？怪那个智商感人的亲妈？人都死了二十多年了，为了她搭上一条命，她实在怨恨不起来。
怪自己？可是，自己也不过是个可怜虫。
怪命运？又能如何？
她疲惫至极，双手捂住脸，指缝间逸出长长长长一声叹息，再起身时，已经直不起腰来，瞬间老了十好几岁。她摆摆手，示意大家什么都不要讲，一步一挪回到房间，随便收拾了背包，低垂着脑袋，离开了。
“……这，要不要跟着去看看她？”母亲到底心软，慌张的问在场的父女俩。
“不要了，让她自己静一静吧。”父亲抽出一根烟，戒烟许久的他，终于再度把手伸向了烟盒。
“我去吧。你们别担心。”苏软软挺身而出，她总要收尾完毕，才能算踏实离去。
下楼来，王晓娟已然了无踪影，苏软软掐指一算，随即拦了辆出租，一路上告诉司机如何行驶，就这样追到了王晓娟租住的楼下。苏软软站在单元楼门口，又算了片刻，算出了房门号，上楼敲门。
“谁？”
“有你的快递。”苏软软压低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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