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上海知青早已经吃完了,但是还围坐在一块儿没有“散摊儿”。一会儿,几个人就唱起来:
“抬头望见北斗星,
心中想念毛泽东……”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大概是越唱越想家,一会儿,又哭起来。张堡半躺半坐在他自己的铺位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唱歌,看着他们的高兴,也看着他们的悲伤……大强子走过来,关心的说:
“是不是让他们闹得又头痛了?”
张堡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别看他们了,你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定病号饭吧。”
“强子,你看他们的背后,”张堡指着那几个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上海知青,眼睛怔怔的望着他们说:
“他们背后有俩人,一个绿脸儿,一个蓝脸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这俩哭的时候他们就哭,这俩笑的时候他们就笑,你说这是为啥啊?”
“你说啥?”大强子连连往后退着,他溜下铺,跑着找连长去了。只一会儿的功夫,张连长来了,一进屋就骂了起来:
“你们吃了哭,哭了吃,吃啥玩艺儿吃,哭啥玩艺儿哭!”他瞅了一眼张堡并快速走过来,接着说:
“没见有病号正难受着吗?能不能消停会儿?”
大强子跟在张连长后面,紧张兮兮的看着张堡,你感觉咋样?”张连长坐在他跟前问。
此时的张堡紧闭着的双眼看似很费劲一样的睁开了,他紧缩着眉头,两眼直勾勾的看着连长,一声不吭。
“你看我干啥?我有啥好看的?”连长着急地问:
“你不会说话吗?”
张堡有气无力地回答说:
“不是,连长,你不知道,你后边有个老头,还是个白胡子,很生气的瞪着我!我也没惹过他呀……”
连长伸手摸一摸他的额头,也不发烧啊。
“看,连长,我没唬你吧?他刚才也是这么说来着,前些天也这样!”大强子在张连长旁边小声嘀咕着。
“那你怎么不早报告?去通知卫生员,赶紧用车送场部医院!”张连长一听就急了,大手一挥着说。
……
姥爷来了!跟张堡一下子就扑过去,把头深深埋在姥爷的怀里,久久的,久久的不愿意离开这个小时候就让他很温暖的怀抱……多少年了?自己可真想姥爷啊!张堡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那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让他感觉出了滚烫……姥爷长叹了了一口气,依旧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头,张堡记得小时候,姥爷就是这样抚摸自己的小脑袋瓜儿的。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张堡才感觉出自己是个有家的孩子……他的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半天,他才哽咽着说了一句:
“姥爷,你咋来了?”
“好孩子,我一直就不放心你,头还疼吗?”
“疼啊!姥爷,我的头真疼啊!”
“大宝啊,没事,这都是累的,你就趁机好好休养一阵就好了,不用管别人说什么闲话……记住了?过些天我给你去信。”
“姥爷别走——”张堡大声喊着,一下子醒了!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醒了!醒了!嘴里还叫着姥爷呢。”
“肯定是做梦了。”
“迷糊了!”
“又不发烧咋还会迷糊?”
“刚才没听医生说吗?他这可能是癔症。”
“他这病真他妈邪性。”
……
张堡听见最后这一句是张连长说的,好像是有大强子、二狗、连长,那一个是谁呢?他使劲儿睁开眼,咳!原来是一分场的卫生员!要不怎么没听出声音是谁呢。可眼皮实在是太沉了,似乎都没有撑住它的力气了,他只好闭着眼……他恍惚记起姥爷说的话,心里琢磨着,反正自己有病,这病号的名是落下了,不休白不休,连里也不能把自己咋样!
二狗和大强子守着张堡,俩人都无精打采的。同一个病房的还有三个人。
“你俩是陪床的?是知青吧?”一个家属模样的五十多岁的女人问。
“嗯,是知青。”
“我说怎么俩愣小子陪病人呢。”那妇女瞅着他俩自顾自地说:
“这小伙子我看不是啥癔病,看像是魔怔了。以前我们那也有这么一个人,跟他的症状差不多。”
“魔怔?”二狗和强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病在医院里治没有用,找个大仙看看也许能行!”妇女压低了声音对他俩说:
“可是这年月,这种事儿不能大喊大叫的。”
“那不成了封建迷信、牛鬼蛇神了?”大强子欲言又止的话,被二狗小声说出来。
“得得得,全当我啥都没说,你们爱病就病着吧。反正也不是你们的亲兄弟!用不着在这个时候还上纲上线!”
妇女不耐烦的话,让他俩觉得很难堪。
医院还真让这个人说中了。对张堡的头疼,并没有啥好的方法,在吃了止疼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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