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大门已被封锁,陈忠率领七人小队分列两边,两人出列,将小柔擒住。
“陈公公,可否等一等,”小柔挣扎道,“再容奴婢为我家娘娘穿一次鞋。”
“你要去哪儿?”若妃抬头问。
“不是杂家不给姑娘行这方便,”陈忠垂眸道,“姑娘所做之事既已东窗事发,便该知道,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奴婢不求别的,只想给娘娘再穿一次鞋,我们家娘娘还没穿鞋……”
“带走。”陈忠道。
御林军拖着小柔朝冷宫外走,若妃突然猛地跳起来,抱着枕头去追,“你们要把小柔带到哪里去?!”
“娘娘……”小柔极力挣扎,哭喊道,“娘娘别过来,小柔走了,再给娘娘叩个头,小柔就走了。”
若妃赤着脚,脚上冻疮遍布,有些已开裂流血,她撕扯着御林军的铠甲,豆蔻指甲掀翻了也感觉不到疼一般,“松开小柔!本宫命令你松开小柔!”
“你听不见本宫说话么!狗奴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不过是陈国昌的一条狗,你不过是我爹的狗!”
陈忠任由她嘶闹,耷拉着眼皮默立,夕阳穿过冷宫窗户,将冰冷的空气冻结。良久,小柔被拖出院外,陈忠垂下头来注视着她的脸。
“我的确是狗,”陈忠低声道,“但娘娘忘了,我不是你爹的狗……我是皇上的狗。”
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这江山,也是皇上的江山。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你爹从龙三十余载,确实忠心耿耿,但他为人拘泥,不会审时度势,一味尽忠,就成了愚忠。”
陈忠指捻兰花,横在口鼻前掩住笑意,“愚忠之人,顶多能做个死谏之臣,杂家与他可不同,娘娘别把杂家跟师父混为一谈,”旋即转身,阴冷的阳光披了一背,看不清他的神情,“对了,杂家忘了向娘娘报喜,圣上怜悯师父他老人家身体有恙,已将他接出水牢,如今……”
“安排在内务府闻香司,负责……”他的声音越发尖细,声声刺痛耳膜,“刷夜壶。”
“你这狗奴才!”若妃尖声嚎叫,鬼魅一般扑上去,却被陈忠一把搡倒在地,怀中枕头摔出去老远,她癫狂地爬向那个方向。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陈忠先一步走过去,一脚踩在枕头上。
“娘娘别怕,您忘了么,”陈忠的声音诡异而残忍,娓娓道来,“您的孩子早已经死了,从高台上跌下,活生生摔死的,是个成了型的男孩儿,生得可爱极了……”
“别说了!别说了!”若妃鲜血淋漓的双手捂住耳朵,奋力摇头,眼睛几乎瞪得脱离眼眶,疯狂嘶吼,“我的孩子没死!他还活着!就在那儿呢,他在跟我说话呢!皇上,皇上你听,咱们的孩子在说话呢,孩子!啊——!!!”
陈忠用脚尖捻碎枕头,荞麦皮散落一地,若妃像个黑夜里的拾荒怪物,立着四肢在地上攀爬,努力把每一粒荞麦皮捡回手心里,紧紧攥着,如同抱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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