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想要逃出去
我顺势倒下，被阎王一把揽在怀里。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近距离与他接近，连我也不知道，但阎王心跳平稳，我下意识抬头，却发现他已经闭了眼。看起来确实比以往疲惫很多，我怔怔，竟然不再试图挣扎，只是被他箍在怀里。
等我再醒过来时，天蒙蒙亮。我被好好放在床上，盖着被子，阎王已经不见踪迹。翻身起来，一个侍女推门而入，见我已经醒了，屈身走来，“娘娘今日醒的真早。”
我应了一声，抬起头，发现侍女脸上也扣着一柄和小乐曾经戴着的别无二致的面具，不禁一愣。
“娘娘，王上吩咐了，自今日起，奴婢便是您的贴身侍女。”侍女低下头，寥寥碎发垂下。我恍惚间好像又看见小乐，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水晶玻璃。
“你的名字...”
“娘娘唤奴婢阿碧便是。”侍女答道，“还请娘娘梳洗，待会儿水凉了可不好了。”
我应了一声好，站起身。侍女立即上前伺候我穿衣，阿碧与小乐那粗手粗脚的男孩不同，她手腕纤细，伺候人无微不至。但我没有被人伺候穿衣的习惯，于是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阿碧手腕一顿，却没有反驳，只是恭敬退下。
我有些诧异，歪了歪头，“你怎么那么听话。”
“娘娘是阿碧的主子，阿碧自然听话。”阿碧答道，又不吭声了。我想如果是小乐，一定会站在一边叨叨不停，说这个不能穿，那个不能穿。我掀开衣柜，看着满目琳琅，只觉得头痛，看了一眼阿碧。她的五官却被面具遮住看不清面容，叉着腰杆细细琢磨，终于还是把自己原来的衣服套了回去。
阿碧没有动，只是脚步轻移，走到盥洗台，“阿碧伺候娘娘洗漱。”
“你不说我穿奇装异服吗？”我忍不住说。
“娘娘喜欢穿什么是娘娘的自由。”
“哦...”我莫名有些丧气。只觉得阿碧硬邦邦的像只机器人，于是听她的话洗完脸刷完牙。推开门走到庭院，天边光线渐渐明朗，虽然天色一如既往阴沉，但却莫名舒畅。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刚睁开眼，脑袋上却又重重一击。
迅速反过头往上看，果然有看见房顶上高高坐着一个人。吴明伸出五指朝我咧嘴笑，“嗨。早上好。”
“你除了拿石头砸我没有别的法子了吗。”我咬牙，捂着后脑勺，只觉得被砸的地方铁定起了一个包。
“生气了？”吴明神情轻松，朝我招手，“你上来。”
“我怎么上去？”我愕然。这个人平常想让我上去，都是直接飞下来把我抱上去，哪有这样招手让我自己爬上去。我转过头，想从地上捡一颗小石子砸回去，却看见阿碧直挺挺站在远处看着我和吴明，顿时心头一惊。
“别怕。她是我的人。”吴明漫不经心说。
“你的人。”我重复，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明明是阎王派过来的。”
“嗯哼。”吴明耸肩，不予置否。
我知道吴明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于是转身准备回屋，手忽然被人箍住。转过头，发现原本待在房顶上的吴明不知何时已经下来站在我身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你那么绝情？”吴明苦笑，但眼神明显几分戏谑。我怔住，挣脱他的手，抱臂看他，“对你难道需要什么情谊么。”
“我帮你找回小乐，就当卖我个人情。”
“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我摇头，“而且我直觉告诉我，跟你待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哦——”吴明眯起眼睛拉长音调，“莫非你怕被阎王发现你外出惩罚你？”
我一怔，吴明的话很显然传递了一个重要讯息，他能带我出去。想想也奇怪，阎王虽然说了全面封锁灵凝斋，吴明没有奉阎王命令，却依旧能出入自如。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虽然明白吴明用的是激将法，但整日被阎王关在屋子里也闷，我没有说，心里却已经同意了。
吴明笑笑，朝站在不远处的阿碧打了个响指。阿碧点头，转身离去。吴明忽然搂住我的腰，低声说，“抓紧了。”
忽然一阵狂风肆卷，我咬紧牙，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被卷入无底黑洞。吴明的手一直紧紧箍住我的腰，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声清脆响指。
“好了，睁开眼睛。”吴明淡然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一愣，眨了眨眼睛，只觉得一道刺目的亮光从远处照来，透过眼皮，只觉得世界具亮。
我很久没有再适应过如此明朗的光，几乎下意识觉得自己回到人间。渐渐眼前光景清晰，却发现这是一处我从未来过的荒凉地段。像是荒野，满地碎石，但我瞬间确认了自己还在地狱，只因为周围生长可怖的紫黑色怪草，像水澡一样在荒野上摇晃漂浮。天边也没有太阳，只有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光明。
“这是哪里。”我喃喃，自己都没意识到我还紧紧攥着吴明的袍子没有松手。
“这是祇园祭。”吴明的声音有些颤抖，搂着我的手指也在微微收紧。我有些诧异，抬头看他，却忽然觉得他的神色有些近乎癫狂的向往。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比以往还要明亮很多，就像饿了很久的流浪汉，忽然有一天看见了满汉全席。
“吴明。”我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