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云还清楚地记得,她叮嘱说:千万不要让元昊出事!
他当时心里在想,元昊不是傻子,更何况高家无非是图财,元昊不会有生命危险。
城防营,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调到了南街,那么自然就有空旷无人巡查的街道。
他想过千万种别人下手阻止他往下查的可能,却没有想过,是以她的性命为代价。
明明前一刻他还感觉到闷热到呼吸都不顺畅了。
可下一刻,他却感觉自己掉入了冰窟,冷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如燕子一般从别人家的房檐上踏过,他也如雏鹰一般从墙头跌落,灰头土脸,浑身是伤。
他的狼狈不仅仅是外表,还有他那不堪一击的心脏。
等到他终于到了陈府时,整个人已经气若游丝。
散着的发丝沾着灰屑和血迹,颧骨上肿起一片,额头破了,还在流血。
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三步必然一摔。
静谧的夜色里,卓唯站在陈府空旷的前院,听着潺潺的水声,好似渴求心里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陈青云如鬼魅一般从暗夜里蹿了出来,跌跌撞撞,眼眸充血。
卓唯收回夜色里凉如雪的眸光,淡淡地嘲弄道:“被人戏耍的滋味如何?”
“这结果是不是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会是什么感觉?”
“你救不了她,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
““红颜枯骨”重现人世,却让她成为了活生生的实例。”
陈青云连跟卓唯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他往前走,想要快点回到正房。
可看到他那灰败徒然的身影,卓唯的眼眸却更加深了。
他嘴角上翘,带着几分邪肆的笑意,露出的白牙在夜色里显眼极了,无端端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陈青云,你真该死!”
卓唯怒气横冲道,第一次,他想狠狠地发泄着,将眼前这个男人折磨致死。
他浑身颤栗,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自己。
可陈青云依旧充耳不闻,他艰难地抵达了正房。
正房的灯都点亮了,院子里恍如白昼。
青黛和青鸾跪在地上抽泣,长康木然地跪着,额头滴答滴答地流血,可他双眸无神,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
粱嬷嬷恰好送赵老太医出来,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陈青云时,差点吓得半死。
时隔多年,赵老再一次接触道“红颜枯骨”的剧毒。
他看着双眸呆滞,神情沉痛而悲戚的陈青云,忍不住长长一叹。
“我给长御厨看过了,他没有中毒。”
“那毒应当是出宫以后,下在凝露膏里的。”
“长御厨在府上养伤时,贴身照顾他的小厮或者丫鬟,都是有嫌疑。”
陈青云看向长康,长康呆愣的目光闪了一下。
可很快,卓唯带着他的人将一具尸体扔在了陈青云的面前。
“一剑封喉。”
“你以为低等奴才,不以为意的小厮,却在最后给了你致命一击。”
“这京城里到处遍布暗桩,事情办完了,暗桩也就不需要继续活着。”
陈青云扫了那个了无声息的尸体,然后移开目光,抬步进了正房。
长康看着那死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脖子那里似乎还有血没有流尽,那嘴巴张着,像是在最后一刻想要叫却叫不出来,所以那面容狰狞万分,颇有无法忍受的痛苦笼罩着。
这个死人便是他来陈府后,贴身侍候他的小厮,丁典。
赵老看着陈青云的背影,再看着凌厉万分的卓唯,摇了摇头,那深沉的眼眸流露出一些复杂。
卓唯吩咐人送赵老回去,自己则呆在陈家的前院里。
因为之前他出手相救,粱嬷嬷带着下人端茶送水,不敢怠慢。
可沉重的气氛里,整个陈府陇上一层死寂,仿佛谁也不愿开口多说一句。
......
正房里,青黛和青鸾已经为心慧换了一身白色的素纱寝衣,单薄的衣衫下,那包起来的伤口就在锁骨下面一些,单薄的凉薄就盖到伤口处,到显得几分欲盖弥彰之感。
换下的血衣已经拿到偏房去了,他没有看到她最痛苦的样子,也没有看到那鲜血飞溅的场面。
他只看到她孤零零地躺着,脸色苍白如雪,唇瓣有些干,还有被咬出的血痕,肿肿的,上面凝了些血珠。
尽管她不再鲜活,不再真真切切地抱紧他。
可直到此时此刻,他仍然无法相信,她中毒了。
而且是无药可解之毒。
一夕之间,那个殷切叮嘱他的人,即将面临死亡。
不是在一瞬间,而是慢慢死去。
其间的痛苦,更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这怎么可以?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这比要了他的命都还要让他胆寒心颤!
“心慧,别怕!”
“别怕,不会有事的!”
“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
陈青云蹲在床边,他想执起她的手,又害怕会牵扯到她的伤口。
他傻呆呆地望着她,双眸空寡,却潸然泪下。
他的拳头握紧又放开,放开又握紧,他控制不住想要大哭出声,却拼命用牙齿咬着手指,企图压下心里那酸楚而悲痛的感觉。
太痛苦了,这种痛苦太过绝望!
他匍匐在床边,恨不得自己用力捶着自己。
他心里自责万分,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自以为是,自视甚高,桀骜不驯,所以才会觉得自己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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