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还有仅剩的几只秋蝉在叫,耳房里几人盖着薄被各自沉睡。白祈天的提前到来让所有人都绷紧了弦,着实忙得够呛。
忽的,窗外传来几声蛙叫,混在秋蝉鸣叫之中,并不突兀。
躺在大通铺上的墨儿掀开薄被坐起,蹑手蹑脚的下床走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入秋,晚上渐渐变凉,她拢了拢衣领,抱着双臂往前一直走到后院角落的大树下,瘦弱的身子靠在树干上,藏在阴影里,轻声道:“怎么这么迟才来?”
“人、多...进来、难...”磕磕绊绊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墨儿沉吟片刻,揽月庄的守卫本就很严,再加上白祈天带回来的那些人,也难怪黛儿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才能潜进来找她。
“明天日落前我会想办法脱身,你去我们约好的地方等我。”她说。
“明、天?”黛儿问道。
“嗯,那个画娥应当不仅仅是一个庄子的小小管事,只怕她还负责收集消息,李墨儿的父亲生病了这种事都能随口说起,肯定是调查过了,幸好我们准备得也够周到,否则恐怕今日就已穿帮,多留着,又叹一口气,“况且……苗疆,实在太远了。”
这个远字她说得很慢,像是有什么深意似的。
黛儿忙道:“我...我、去追...追他。”
一声轻笑,墨儿抬起头,透过枝叶间看那皎月星稀,她摇头道:“何必呢,远的不是人,而是人心啊。”
楚玥处心积虑借用李墨儿的身份混进白都联,终究还是一无所获,再无奈也不过如此吧。
这声叹息落下,两人无言。
“楚家如何了?”她问。
“乱、了...”
“是啊,都要楚家人的命了,自然是要乱的。老夫人的病更重了吧?”她含着笑问。
片刻的沉默后,黛儿在树上点了点头,站在树下只能看见微微的阴影在晃动。
“哥哥呢?算一算日子,明天也该入京了吧。”她抚上自己的脸,“听见我死了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肯定会悲痛,会自责,会愤恨吧……
即便是她这个坏脾气不讲道理的妹妹,楚昀也从来都没有疏远过她。整整五年,她对楚昀避如蛇蝎,恶语相向,就算杀了秋画和三姨娘那些祸害,她也还是要抛下楚昀,来做这些往他心窝子里捅刀的事。
有她这么一个妹妹,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
“不说这些了。”墨儿直起背,“明天把楚家祭天的消息全部打听清楚,该走下一步棋了。”
凉风吹过,黛儿的应答湮没在风中,墨儿又拢了拢衣领,慢慢走了回去。
…………
天刚光亮,揽月庄就迎来一位客人。
“谢公子,少主刚晨练完,此时正在换衣裳,还请您稍等片刻。”画娥亲自将这位谢公子迎进来,态度很是恭敬。
“不必。”身穿竹青锦袍的年轻人摇着折扇,大手一挥大步一迈就往里屋走去。“我与祈天不讲究这些。”
画娥只得垂手退下。
还未穿上里衣的白祈天听着外头的对话,转过身来,就见年轻人斜靠在屏风上,双眼微眯,故意什么话都不说,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带着近似调戏的意味。
白祈天正露着精壮的上身,肩膀上还能瞧见一块伤疤,他的肤色偏白,上头还冒着些汗气。而那白玉面具此时早已被摘下,露出惊为天人的面孔来——
那是一种浓墨重彩的美,将五官单个挑出来看自是没话说,但凑在一起则更添几分凌厉的大气和令人惊心的魅惑。
“...美人如斯,谢某大饱眼福。”年轻人双手抱拳,学着那戏文里的样子。而他那张脸,赫然就是在朝堂上深受安昌帝器重的谢小官人,谢嘉平。
而被调戏了的白祈天也不见气恼,不紧不慢的将衣服一件件套上,很是随意的系上腰带,然后将白玉面具扣在脸上。
“哎哎,别啊。”谢嘉平开口阻止,但面具已经将那张足以蛊惑人心的脸给盖住了。
“在自己庄子上,就别戴什么面具了嘛。”他不失遗憾的切了一声。
“这里是怀安。”白祈天淡淡的说着,越过谢嘉平走了出去。“来这么早,用过膳了?”
谢嘉平含笑温和儒雅,丝毫没有刚才那副登徒浪子的模样。“还没呢,打算跟你一起吃,我已经让画娥去安排了。”
他们一同在八仙桌前坐下,谢嘉平扭头往侧间瞟了一眼,道:“昨天很晚才睡吧?”
白祈天嗯了一声,问:“你那里有什么新消息吗?”
“我不知道你这儿消息有多新。”说着谢嘉平起身,走到侧间的书桌前,拿起画娥收集好的消息粗略扫了一遍。“大致跟这上头说的差不多,唯一没提到的,大概就是林太傅正在想方设法保住楚家这件事吧。”
他把手里的资料放下,似笑非笑:“你们这儿的人真是好笑,又蠢又迷信,说什么要有日食了所以拿楚家人的命来祭天,这不过是占星院故技重施罢了。偏偏那老皇帝还觉得这是个除掉楚家的好机会,得意得不行。日食这种东西,算一算就知道时辰了,怎么可能是因为死了个安国郡主所以天神要发怒?”
白祈天看着他慢慢踱步过来坐下,问:“你能算出来?”
“不能。”谢嘉平摇头,“我没学过这个。你问我军火我还能说上两句,天文我就不行了。”
“所以还是无法破了眼前这个局。”白祈天修长的手指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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