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放在凉意飒飒的岭南一月方可,此时室外约莫十一二度,尚不算太冷,馆内紧闭着门,大概也就十五六度,人体可能不适,对没有温度的生物则不然,正恰是适温。保安室内,均和培顶着雾月送来的咖啡,盯着监控视频,隔三差五的不厌其烦找些话题聊个不停,对讲机也会隔一段时间询问情况。
三楼消防通道的门两侧,埋伏的两人挂上了耳机,左侧的潘叔安心打座,闭门养神,右侧的我忐忑不安,吐气呼吸。风很大,很异常,也不算什么异常,毕竟和风没太大关系。只是,有时,他要用风,证明他存在。
午夜十时,电梯旁的那里,依时到了,耳机里一词“来了”,潘鼎新睁开眼皮,我闭上眼睛,鼻孔里喷出了气,保安室不停反馈:“已走到服务台”,我似好过了些,慢慢开了眼“正在走向阳台”。
潘鼎新瞄了我一眼,我稳步地往反方向身后的楼梯上行,手里拉着一根绳子,系在消防门的门把上,“在阳台了”,我猛力往后一拉,门打开,潘鼎新迅速抛出一条大黄横幅,手捻兰花,口念咒语,黄幅围着巨箱环绕三圈,扎实稳固。
那灵正想往电梯冲去,却被挡了回去,跌倒在地,一连几次冲撞,皆无功跌地,潘叔走了出去,说:“别再挣扎了,省点力气休息吧。”
“你放心,潘叔会帮你的。”我安抚道。灵见到我,突然狂性大发,猛冲而来,不料白玉发光,把他撞了回去,又再跌地。潘叔递给我一根圆木棍,“去,敲他的背和腹部几棍。”
我方才大悟,“原来,你想趁他病要他的命。”
“神经,我要他命作甚?”
“要不,你想把他打个魂飞魄散?”
“我要他命简单,何必要你出手?”
“无端打他,是何缘故?”我十分不解。
“你也不想想,他为何不能言语?”那灵坐在地下,眼里又流出了泥沙,倾泻不止,明人也看得出,他流的是沙泪。
“他被埋了十年,全身上下满是泥沙,肯定说不出话。”
“泥沙属土,以何克之?”
“木可克土”,我很快懂了,提着木棍走到那灵跟前,说:“你也知道,不把泥沙逼出来,你是说不出话的。”
灵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去,指了指背,我忍痛一敲,口中果然吐出了一堆沙,又几棍下去,泥沙全呕了出来,他转过身来,又指了指腹部,再几棍下去,已经在咳嗽,“行了,拿水给他。”我顺手把柜台上的瓶装水拿了过来,供他饮下。
“你别忘了吐出来,这是洗净你五脏六腑的。”灵很配合地往阳台喷了出去,像极了新加坡地标。
潘叔问他,“你试试说话。”
灵总算能开口,“谢二位,好很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潘鼎新即问。
“我叫卢旺达,是四川富顺人。”
“把你遇到的事儿全部说清楚,别遗漏。”
卢旺达逐细细详言:十年前,仍是施工场地,市民广场早了三年完成,每夜灯光璀璨,响乐未停,然而,文化中心不似广场那么易弄,当中牵涉音乐厅,图书馆,展览厅,博物馆,园林,要早日竣工自然是天方夜谭,顾此失彼实在无可避免,那晚是夏天,图书馆内已基本铺设完成,内里装潢甚美。他贪图此处美景,便一个人住在内里,赖着不走,但周遭仍未建好,他借故入住,也没人说不是。是夜,他走上阳台,见广场上热闹非凡,但自己孤寂一人,便坐上栏杆细看,怎知一脚不慎,跌入当时尚是深潭的泥沙中......
醒来时,他不能见阳光,只好躲入馆内,到了夜里,他竟可以在馆内自有飘走,但在白天,他见有工友进来时,居然像没看到他一样,没有人理他,也没人和他聊天,他成了透明。有一夜,他在厕所的镜子里,却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不一会儿又浮现,接着又是消失,再又是浮现,就若隐若现,他尝试由阳台跳下,就在泥潭里见到了自己……
正当他伤心不已时,他似乎感应到一股力量,他飞上了阳台,见到一个十多岁在踩滑轮的少年,便向那少年喊“救我”,他便停了下来,看了手机,又望了阳台几秒,正当他想请少年帮忙搭救,不巧他的家人来了,他下意识端了起来,目送少年和他家人离开……
“那晚我一直以为自己眼花,原来没看错。”我开始自责。
“后来怎样?”
“之后要修花基和铺路,便直接埋下了土,我被吸进了土地,从此不见天日,后来随泥土流动,便流到了现在电梯的位置。”
“我知道了”,我解释道,“一定是修电梯打地基的时候,触及到他的尸身,他顺着电梯爬了上来…”
潘鼎新打断,“半桶水的家伙,是灵魂爬上来,尸身还在下面呢。”
我又圆了话:“我说的也是这意思。”
“那你的包工头呢?还有你家人呢?”
“包工头叫周科,我化了灰也认得他。我在老家有个老婆和一个八岁的儿子。”
“你儿子现在应该是十八岁了。那你的包工头呢?就没派人找过你。”
卢旺达气愤不已:“我出事了几天,他们竟像没我这号人似的。”
“那地府呢?就没派人来管?”
“我也想入地府,可鬼差不让进门。说是没有使者带领,属擅闯,要我回肉身去。”
“你死了十年,就没个勾魂使者来引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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