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云微寒能够接受轻轻的赔罪,为她说话,洗刷掉她火烧祠堂的罪名,不至于让轻轻真的被老爷送到那种地方去。
云夫人思及此处,不得不忍气说道:“起来吧。”
云微寒起身之后,就退后一步,垂首站在一旁,仿佛没有看见跪着的云轻染一样。
云德邻旁观了半天,也确实看出了续弦母女三人和嫡长女之间的矛盾。
他一语不发,脑子中却始终回想着昨天白玉京带着微笑说出的十六个字:“嫡庶长幼,lún_lǐ纲常,职在春官,不得不防。”
白玉京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是圣上的贴心之人。他所说的话,没有一个人敢于忽视。
昨天晚上,他坐在书房里,把白玉京的行为梳理了一遍又一遍,所有细节都掰开揉碎仔细思考。
白玉京以商讨圣上万寿节的安排为名去礼部找他,既不肯在礼部说话,也不肯到酒楼之中商谈,故意让他提早下衙回家;他派出云山提前回府报信,让云夫人准备酒宴、女乐招待贵客,云山却比他回来的还晚,后来说是路上遇到打架闹事,被巡街御史扣押讯问,耽误了时间。
进了云府,各道门上守门的下人都正好不在,随便抓一个下人询问,居然把他们带到了云微寒的小院前。
于是,他就看见云夫人非要一个庸医去治疗云微寒,而李妈妈拼死不许。再于是,白玉京就主动请缨要给云微寒把脉,还强调了她被人殴打。
云德邻如果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他就不可能在四十岁就坐上礼部尚书的位置!
只是,白玉京的所作所为,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代表了他身后那位的某些想法?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了一个晚上,各种设想和可能在他脑海中翻腾,简直让他无所适从。
他甚至想到了远在西北的那位……难道这天泰朝的天要变了?
但是,不管白玉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他对于云微寒的支持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云德邻今日直接请了假,在家处理家务事。
云夫人见无人说话,云轻染还跪在地上,终于轻咳一声开口道:“老爷,轻轻……”
云德邻回过神来,抬起手拦住了云夫人的话头,沉声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云轻染火烧祠堂,不孝之极。这种孽障,如果不好好教训,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的目光是云微寒熟悉的冰冷阴沉,和那天罚她跪祠堂时一模一样,只是此时被这种冷酷目光注视的,是曾经被京城众人交口称赞的云家二小姐云轻染。
“将这孽障送去慈宁庵,让她为列祖列宗祈福,乞求列祖列宗饶恕她的罪孽,乃是对她的爱护!”
原来云德邻竟然要将云轻染送到城外的慈宁庵去,难怪她过来的时候云夫人母女三人跪在地上哭成一团呢。
云微寒垂下眼皮,站在一旁当背景。谁料云德邻竟然回头对她说道:“微微,你坐。”
这一下,云夫人母女三人的目光全部落到了她的身上。云夫人和云轻染还能勉强掩饰自己的情绪,云浅薰的目光里就是赤裸裸的嫉恨。
云微寒怎么会在意她们的眼光?她不急不缓地应了一声“是”,就从容地坐到了云德邻夫妇左下手第一个位子上。
云德邻的目光在她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不管是前天被罚跪祠堂,还是今天被单独赐座,她始终荣辱不惊、不卑不亢、不疾不徐。这份气度,才是真真难得。
带着一种微妙的自豪感,云德邻再次将目光转到云轻染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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