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鞫容的时间不多,甚至来不及另想对策,逼至内舍回廊的那阵急促脚步声,已然落在了这间厢房门外。
不容迟疑,他瞬间作出了抉择——不惜一切,护小狼儿周全!
手,从床头吊环上颓然滑落,在虞嫔惊疑的目光中,鞫容拼尽所有的力气,凑至她耳边,不改狂妄之态,道:“就让本仙来助娘娘一臂之力吧!”
语毕,他猝然张口,猛地咬向虞嫔柔嫩的耳垂。
“呀、啊啊啊啊——”
听到厢房内,传出了女子的惨叫声,已然扑至门外的近卫军士卒,未及细想就蛮力撞门,三、五个人挥刀呐喊,破门而入。
“统统给朕闪开!”
匡宗虎步蹿来,一声暴喝,排开左右,孤身扑入厢房。
见圣上孤身涉险,戚中元焦急之下,领着弃马奔来的强弩骑兵,也要冲进房去,却被匆匆赶至的左淳良拦住去路:
“戚将军,不可去!”
原本是来打头阵的宰相,反倒拉着禁军统帅,慌忙避到了回廊彼端,并出声喝止那些想要冒进的兵士:“站住!大家留守门外,不得入内!”
“左淳良!”
猝不及防地被宰相拽到了一旁,戚中元又急又怒,不解他这般举动究竟为何?怎能弃圣上安危于不顾,自个退守在旁,还阻拦他进去护驾?
“撒手!”
戚中元愤然作色,甩开宰相的手,拔脚就要往厢房里头冲,却见厢房内剑芒暴涨、几声哀号,先前破门而入的三、五个近卫军士卒,反遭圣上拔剑砍杀,削掉了脑袋,将一具具无头尸身抛出房外,如丢沙包,砰砰砰的,落在院中,血溅地砖。
哐的一声响,那间厢房的门,被匡宗猛力甩上,闭了门户,不允任何人再擅闯入内。
“这、这……”这是何故?
戚中元停滞脚步,愣在了回廊彼端,骇然看着被圣上怒而斩首的将士尸身,心中虽大惑不解,却不敢再冒进半步。
匡宗下令夜攻灵山,众将士获悉的消息是“除奸佞、杀逆贼”,并不知其中隐情。只有宰相左淳良知道主上因何暴怒、愤而攻上灵山,也知道走进这间厢房,将会看到怎样一番不堪的场面。
此时,任何人冒进一步,见到房间里那种场面,即便那人是禁军统帅,皇帝也要将其斩首灭口。
家丑尚且不可外扬,何况是九五至尊的颜面!——看到扑进房间去的那几个士卒,竟被圣上亲手斩杀,左淳良嘴角隐隐泛了一丝得逞的笑,心知妹妹虞嫔那边必然已大功告成,接下来,只等圣上关起门来,怒斩鞫容!
只要鞫容一死,贵妃蓥娘伸在宫外的一只触手,就将因此而断!左氏一门抢占先机,一举击垮如意宫的势力,又有何难?
左淳良目不交睫地盯着那道房门,只等鞫容那一具无头尸身,也被匡宗抛甩出来。
内舍院落及回廊上的气氛,尤其紧张,众人虽退避在外,却都紧绷着神经,密切关注厢房里的动静——
小小一间斗室,掀起血雨腥风。
“圣上——圣上快救我家娘娘!”
虞嫔的心腹侍婢,仍忠心耿耿地依着主子的吩咐行事,在匡宗冲入这房间时,“昏迷”中的她骤然而醒,手脚被粗绳捆绑,仍挣扎向前,惶惶哭诉:“奴婢亲眼所见,尊上、尊上他……”
“住口!”
厢房地面上凌乱的女子衣饰、及床榻上不堪入目的场景,傻子也明白此间发生了何事,哪里还用得着这贱婢多费唇舌,喊得如此大声,惟恐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么?——匡宗睚眦欲裂、看着房内景象,不等这侍婢把话讲完,已挥剑一斩,斩了侍婢脑袋,断颈处狂喷而起的一道血柱,喷溅在纱帐上。
猛蹿上前,狂也似的撕下纱帐,暴戾的剑刃一挥,一串血珠甩在虞嫔额头,糊住了眼睛,宛如在漫天血光中看到狰狞着面容扑来的一头怒狮,那惊人的气魄,狂暴扑食般的姿态,令虞嫔心胆欲裂,未被狮口獠牙撕碎,却已吓得惊恐尖叫,猝然晕厥。
纱帐扯裂,床榻上的情形一览无疑,在看到床前地面散落的女子衣饰上,有撕扯的痕迹时,匡宗已然杀心大炽,再看到榻上不着寸缕的一对男女,正是虞嫔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癫狂道人时,匡宗狂怒地挥起了剑,欲乱剑将这二人砍作肉泥,以泄心头之恨!
虞嫔身为天子的女人,在遭受他人玷污时,却不咬舌自尽以保全天子颜面,该杀!
匡宗劈落的一剑,最先砍的人,却是虞嫔,在她胸口划开一道血口子,而后又举剑,这一剑自是砍向鞫容的,敢叫当今天子戴绿帽子,如此可恶之人,杀他一千次犹不解恨!
剑芒暴涨,匡宗杀红了眼,一剑照着鞫容的颈项砍去,浑身动弹不得的鞫容,猝然大笑道:“好极!本仙就等着今夜——你来杀我!”
这一声笑,极狂妄,声音极响,隔着紧闭了的房门,外面的人仍清晰可闻,宰相听得一愣:这癫狂道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口出狂言?
一个遭人诬陷、入了圈套的受害者,既不急于辩驳,也未哀声求饶,反倒张狂无比地说:就等着你来杀我!
仅这一句话,不止宰相听愣了,连匡宗也是一愣,手中挥砍的利剑,倏地停顿住。
趁匡宗微微愣神的短暂空隙,鞫容猝然睁目:“圣上还在犹豫什么?”短促地问罢,他竟冲着匡宗狂也似的一喝:“杀啊——!”
一声“杀”,从虞嫔耳垂咬掉的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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