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某处,剑光寒匕,鲜血点点滴滴、喷散、飘落、成河。。
大皇子仰躺在地上,那把剑就颤巍巍地插在他的胸前,几乎透穿,身下早已成了血泊。
他的神智始终是清醒的,并没有因为穿心的疼痛而昏迷过去。
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努力将自己的右手缓缓地抬起,到怀里搜寻,在触碰到一个物体时,脸上有一种欣慰的神色。
他的双唇开始不停的颤抖,似在无声的诵念,直至力竭。手一松,从胸口沉了下去,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石从攥着的手心里跌落出来,滚在了一边。
几个黑衣人把早已萎缩不堪的蓝衣随手撇在一边,聚拢过来凝神看着,一人伸手在大皇子的鼻息下试探了一下,然后对其余人摇了摇头,片刻之后,其中一人拾起大皇子先前使用的匕首,对准大皇子的胸部狠力一刺,那撒发着渗人寒气的匕尖就在刺入的那一瞬间,握着的人猛然觉得手中一空,匕首竟然不见了!
四人一惊,齐齐抬头,却见一个蓝色的身影伫立在忽明忽暗灯火中,正在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匕首,脖子上,鲜血兀自流淌不停,整个胸前已被鲜血染红。
他端详片刻,忽然抬起头注视着四个蒙面人,苍茫的夜空下,目如寒星,杀气森严,每一丝眼神的飘忽都好像万把飞剑准备待命。
四个黑衣人不知怎么的,在这种誓死的眼神凝视下,意志渐渐崩溃,竟丝毫不能抵挡,遂脚步慢慢地向院门外挪移。
此时蓝衣已顾不得一切了,拿起大皇子的匕首,一个无与伦比的腾跃,凌空飞扑掷剑的黑衣人,黑衣人空手无防,只得躲闪,岂料蓝衣似已知晓他躲避的方向,在空中无需借力,一个翻滚已落在他的面前,匕首挥出,人已被劈成两半。
长鞭再次挥来,蓝衣徒手抓住鞭身,使鞭人武器被控,不由得使劲挣扎,正在全力回收之际,蓝衣借力腾空犹如飞鸟扑食一匕首扎进他的胸前。
至此蓝衣已杀红了眼,捡起鞭子左右抽击剩下的黑衣人,那两人左支右绌不能抵挡,长鞭所到之处,黑衣人手中剑落下,蓝衣轻身飘过,身后两人身首分离!
蓝衣抹了抹匕首上的血迹,却走到大皇子的身边,俯下身子看着他,气若游丝,眼神撒乱,那处剑伤极深极重,蓝衣看着身下不断滲出来的血液,在心里盘算一下:
应该半个时辰都熬不过去吧?如此荒郊,不必我动手,他也绝活不过今晚。
看着大皇子面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不知为何,适才胸中的杀机却逐渐消落下去,端着匕首的手也悬垂下来:
如此天赐良机,为何我竟然下不去手?
是因为,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惦记着把自己的魂魄放出来,还是。。。还是。。。到了王府之后的种种照顾?
可是,杀父之仇岂可抵换!小恩小惠怎能抵消灭族之痛?
想到这里,刚才垂下的双手又重新握住了匕首,却颤抖着,无论如何也刺不进去。。。
......
......
白衣男子默默地站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切,黑暗逐渐掩去一切事物的影子,所有的院落、人声、各种蛙鸣鸡叫尽皆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又重新恢复暗黑无踪。
只有蓝衣和大皇子所处的那一块面积,则渐渐变白,就如同天空中有一束强光照射在两人身上,而黑暗做了最廉价、最直接的背景,他们是一出戏的主角,正在演绎早已写好的剧本,不料,最后发现自己已经陷在剧里,不能脱身了。。。
白衣男子心中慨谓半天,并不急于做出任何决定:
左右不过是一出戏,唱好唱坏,只要自己心中无愧就好!
......
......
在三界某处的那个花园,朴实无华的农舍里,那人端着如常的素茶,看着如同镶嵌在墙上的一面镜子,镜子里正在演绎白衣男子的剧本故事。
在他那层永远被黑雾笼罩下的眼中,这镜子里的一切都是透明无藏私:
人性、人心,魂灵、魄澈!
他看得到白衣男子心中隐约的一丝犹豫影子,更看得到,剧中蓝衣灵魂中的纯洁无奈,他以一种凛然的姿态审视着里面的人和事,仔细地推敲各种合理的发展方向。
最终,他饮尽杯中茶后,随手一拂,隐去了镜子,不禁嗮道:
年轻天真是最不可饶恕的敌人!
......
......
人间,太子府邸,未知何处有知音,长为此情言不尽,
自那日后,两人经常合奏,太子发现一个规律:
箫声极少在白天出现,多在午夜夜深人静之时,而且,根据声音的清晰度来判断,吹箫之人应在内院。
究竟是何人如此“藐视”我王府的规矩,夜深之时偏发此音,扰人清梦?
太子依旧不动声色,也不派人去查,府中人见了,也不多加理会了。
两人合着合着,就似老朋友般的熟悉起来,而曲目也不仅限于章谱。
有时,即便是随便拨弄几下,那边也就发几声询问的声响,心中高兴的事就在高音区欢快的点几下,心情不好,就让低音起来呜咽。
甚至太子晚上要睡哪个小妾,临去之前就弹奏一曲淫靡的小曲,而箫声则合一个类似百万征兵战戈不休的曲子,引得太子哈哈大笑着去“战斗”,而且冲劲儿十足。
然而,第二天,那边就送一个暮鼓晨钟,老僧入定的曲子,嘲弄太子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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