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古?我看未必。”
老者不再理睬女子,改用传音入密催促外面的大徒弟。
“快些将人抓了。”
与宫钧对战的面具人狞笑了一声,宫钧立刻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大了一倍。
碎腑拳,顾名思义是一门完全不留余地的拳法。跟久远之前江湖秘传的七伤拳有同样的隐患,学这套拳法的,往往还没能伤敌,先伤了己。只有内功深厚的人才能免除隐患,这样一来,除非天纵英才,否则怎么说也得内功小成,三十岁之后方能修习。
宫钧原本以为江湖上早就没了修炼这路拳法的人,结果今天居然撞到一个把碎腑拳练到了十层境界的高手,恰好克制自己的刀法。
刚猛的拳法大开大合,在拳势笼罩下,一切招数都被压住了,更麻烦的是拳法里的暗劲,稍不注意就要受伤,只要受伤就是暗伤。
宫钧完全不敢让这些暗劲沾身,刀势自然受到影响。
山道上整片的青色刀光,看起来像是宫钧占了上风,实则是拼命补漏,把原本一刀就能做到的事,化成五刀十刀来用,这才堪堪拦住了戴着面具的家伙。
这样的打法不能持久,因为宫钧内力不足。
他看到属下都走了,就开始且战且退。
结果似乎被对手看出了目的,骤然加紧了攻势,逼得宫钧只能拿出原本保留的一分力,两人拳来刀往,气劲横溢,远看就像一个青色团子拼命想要挣脱出泥沼。
“阁下的舞刀之技,可称一绝,若在瓦舍勾栏卖艺,必然能得不少赏钱。”
面具人的言语羞辱,宫钧充耳不闻,他现在觉得那条毒蛇已经快要游出来了,好像要把他当做猎物一口吞下。
危急之时,宫钧狠命将刀鞘一丢,飞身上了山道。
那刀鞘竟然破裂,化为几十块碎片激射而来。
面具人避过,再追已是不及,宫钧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弟子无能。”面具人看到树林缓步走出的道袍老者,慌忙跪下请罪。
“不能怪你,这位副指挥使的轻功远比吾想的高。”老者叹道。
他一身道骨仙风的气质,站在单膝跪地的黑衣蒙面人中间,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
“江湖代有人才出,纵然才有不及,死了也可惜。罢了,他那么急着要回六合寺,想来是相信六合寺有人能够应对,这是怎么回事?”
“报!六合寺那边的消息。”
一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捧着一只鸽子,鸽子腿上有个小竹管。
老者从管内取出了一张纸条,缓缓展开。
——锦衣卫发现宝藏。
紧跟着是第二只鸽子,写着“锦衣卫忽退”。
纸条上还有两个符号标记,旁人看了不懂,其实是暗语。
“都是废物!第一、第三……还有一只传消息的鸽子去哪儿了?”老者冷声问。
黑衣蒙面人埋着头,不敢吭声。
鸽子能带的竹筒没多大,纸条当然也没有多大,能写的字数有限,经常需要分为几段,有标记的话,消息漏接就一目了然。
此时六合寺的佛塔上,凉风习习。
墨鲤看着去而复返的孟戚,发现他手里没有所谓的猴儿酒,而是提了一只鸽子。
鸽子拼命扑腾,孟戚轻轻一扯它的翅根,鸽子顿时不敢动了。
“寺中果然有青乌老祖的眼线。”孟戚把竹管丢在佛塔顶层的墙角。
墨鲤问:“写了什么?”
“神秘郎中、前朝国师。”孟戚扬了扬手里的纸条,自言自语道,“听起来像我跟大夫成了一个人。”
墨鲤本能地觉得他语气怪异,可又挑不出错,便以为自己多心了。
传信的人听到锦衣卫喊着“孟戚”这个名字跑了,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孟戚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哪两个字,所以只写了前朝国师。
“他放出了三只鸽子,我只留了这一只,来,先礼后兵,给青乌老祖送个拜帖。”
孟戚从行囊里找出笔墨,裁出一小张纸条,潇洒地写了“孟戚”二字。
字迹清晰,笔锋凌厉,端得是铁骨遒劲,隐约透着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
墨鲤受秦逯影响,自己就写得一手好字,如今看了,忍不住赞了一声好。
孟戚脸上不显,实则得意洋洋地把纸条卷了,塞进竹管,然后将鸽子放了出去。
结果那鸽子直直地往塔下掉落。
两人吃了一惊,连忙伸头去看,墨鲤更是差点儿施展轻功跳下去捞它。
还好鸽子僵硬地掉了两层塔之后,就歪歪斜斜地飞了起来,然后慌乱地扑腾着翅膀往山下飞去。
“看来这鸽子比较笨,不会飞?”孟戚干咳了一声。
墨鲤默默地看了一眼差点把鸽子吓得摔死的孟国师。
“行了,我跟上去看看。”
“不,大夫,还是我来!”
两人还没来得及去追鸽子,忽然一顿,望向树荫遮蔽的六合寺山道。
那边有人影在晃动,风送来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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