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沉,星光暗淡。
徐家庄覆没之后,陈家庄从新成为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庄子。
夜色下的陈家庄宁静安详,一如徐家庄灭门那一晚,没有半点异样。
急速奔来的徐子东等人都没有说话,谢燮好几次想对徐子东说什么,却都没有开口。
她希望徐子东对陈华淑绝情,又不愿见到徐子东真的那么绝情。
自相矛盾中走过这一路,心里一直憋屈。
陈家庄跃入视野中,报仇心切的徐子东没有注意到谢燮的变化。
早年喜欢偷看陈华淑洗澡,是以对陈家庄轻车熟路,就连哪里有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尽忠职守的老狗才叫出一声,便被徐子东一掌打死。
一路行来,在打死七八条狗之后,几人终于摸到二庄主家。
记得当初走出这门的时候犹如斗败的公鸡,而今回来,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神伤片刻,徐子东抬脚踢开大门,引着几人走入里面。
早已睡下的二庄主被声音惊醒,慌忙披上外衣,点起油灯出来察看。
油灯的光芒不足以看清来人,却能模糊的看到三男一女的轮廓,其中一个怎么看都像徐子东。
面对不请自来,或者用破门而入更为恰当的几人,越老胆子越小的二庄主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问什么人,而是高喊:“有鬼啊!有鬼啊!”
这般没有气度实在有失他庄主身份,更是对不起早年在据县创下的陈三刀名头。
可这也怪不得他,自打徐家庄一事之后,最近一段时间他就没睡过安稳觉,日日夜夜提心吊胆,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徐家庄惨死的人。
想起那一同闯过据县的闻人光,想起那咬陈先腿的老妇,想起那如男儿一般高大的女子跳入火中的一幕。
二庄主很害怕,怕这些人化为厉鬼来找他。
正因如此,徐家庄那十里地盘他都不敢接手,也不让庄里其他人接手,就怕那亡魂遍地的地方有不干净的东西。
平日不做亏心事,才能夜半不怕鬼敲门。
做过亏心事的二庄主对于面前的几人,实在分不清是人是鬼。
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徐子东还未寻仇,他便先被吓疯。
疯叫声引起里间覃夫人的注意,担忧的小跑出来,连带着左右邻里都掌灯出门,前来一探究竟。
二庄主丢掉油灯,投向夫人怀中,口中不住道:“徐子东,徐子东,是徐子东的鬼魂打上门了。”
覃夫人心疼的抱住他,安慰道:“别怕,徐子东早就死了。”
玉手在二庄主脸上轻抚,镇定的看着院中看不清面容的几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深夜闯入我家。”
随着这一声喝,左右邻里已然来到院中,将几人堵在门内。
面对发疯的二庄主,徐子东心中五味杂陈,缓步向前,捡起被二庄主丢弃的油灯,掏出火折子从新点上。
灯火照亮他的脸,也让覃夫人终于看清楚他的相貌。
惊恐的抱着丈夫后退两步,覃夫人不信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死了么?”
陈山虎身死徐家庄的时候,覃妍便有些后悔,到得徐子东名声大震的时候,后悔更甚。
私底下也曾埋怨自己鼠目寸光错过一个好女婿。
但谭植带来徐子东死讯的时候,覃妍又比谁都开心,只道自己眼光毒辣,没有把女儿推入火坑。
可今日徐子东站在眼前,油灯下的影子说明他是个活人,不是那无影的鬼怪,这让覃妍很不舒服。
不舒服之后,才想起徐家庄的事有自家丈夫的份。
再看徐子东,心头更惧,慌忙喊道:“陈小量,快,快去叫人。”
围在外面的陈小量立马跑开,拉上两个亲近之人,开始挨家挨户的喊人。
这边徐子东却是不急,此来本就是血债血偿,人家聚在一起,总比挨家挨户的杀上门要简单。
对于陈家庄,他知根知底,根本就没什么高手,屠杀这样一个庄子,他一人足矣。
自顾自的越过覃夫人,来到大堂中,堂中摆设与提亲那日没什么变化。
当初自己坐的位置,谭植坐的位置,二庄主坐的位置,还有杜从文站的地方,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而今的一切似乎都是从这里开始,若是没当日在这里发生的事,或许他不会走出徐家庄,不会走那一趟江湖,自然也就不会认识几个兄弟,也不会认识谢燮。
不认识谢燮,也就不会有那句“带着千军万马来娶我”。
没有那一句,也就不会从军,不会带着杜从文去沙场喋血。
不去沙场,杜从文就不会死。
所有的事追根刨底都有原因,徐子东想起张盼讲过的蝴蝶效应,说是御金关的蝴蝶震动翅膀,江东临海之地或许会卷起狂风。
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徐子东不信,但套用到自己身上却不得不信。
当初陈华淑的小翅膀一震,卷起的狂风直接带走杜从文。
“蚊子?”徐子东坐在自己当年坐过的位置,借着油灯看向杜从文站立的地方,好像看到大哥还站在哪里对着自己傻笑,不由的叫起大哥的绰号。
眼中的身影模糊,杜从文似乎憨笑着应过一声,然后缓缓后退,直到转身离开。
徐子东怅然若失的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明明知道不存在的身影。
灯火摇曳,徒劳的举动抓不住任何东西,唯有火光照出的黑影。
不知何时,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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