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颔首,显然是明白了于禁话语中的深意,若事有不济,真的是瘟疫,而且又控制不住的话,那就只能壮士断腕了。
这时脸上有些忧愁神色的荀彧问道:“文则可知有多少人曾经接触过这些患病的士卒?”
“荀令君,末将曾估算过,由于是袁氏降卒及伤兵,除了医官以及军中人士之外,接触他们的人不多。”于禁沉声说道。
“那也有七万余众,司空该早作打算。”向来醉酒的郭嘉也难得清醒一回,语气凝重的说道,实在是瘟疫太吓人了。
据史书明确记载,桓帝时大疫三次,灵帝时大疫五次,献帝建安年间疫病流行更甚。
成千累万的人被病魔吞噬,以致造成了十室九空的空前劫难。
其中尤以灵帝时的公元171年、173年、179年、182年、185年等几次的疾病流行规模最大。
有个户口增减的数字很可以说明问题,恒帝永寿二年有丁1607万多户,人口是5006万多口。
到三国末年魏蜀吴合计只有户数149万多户,人口剩下560万零200多口,仅存十分之一,这是何等惊心骇目的数字。
当然,这里没算上战争和流动人口,但其数字也让人害怕。
就拿赫赫有名的神医张仲景来说,张家本为大族人口多达二百余人,后来南阳地区也接连发生瘟疫大流行,许多人因此丧生。
然自从建安初年以来,不到十年,张家有三分之二的人因患疫症而死亡,其中死于伤寒者竟占十分之七。
因此,张仲景痛下决心,潜心研究伤寒病的诊治,这才有了《伤寒杂病论》的诞生,话题有些扯远了。
曹操曾亲自经历过瘟疫爆发时的凄惨景象,所以本来踌躇满志的他,现在变得有些消沉。
但曹操还是强笑道:“诸君勿忧,文则已经先期控制住了局势,现在就派遣医官随某前去察看一番。”
于禁闻言不禁说道:“司空,还是末将去吧!若真的是瘟疫,末将恐怕也····”
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但大夫已经判断八九成是瘟疫,那断不会有假,因为“大兵之后,必有灾年”,战乱频繁,不断的战争导致瘟疫流行。
而冀州自袁绍父子入住之后,一直在征伐,不是徭役,就是战乱,不是与公孙瓒争夺冀州霸主,就是驱赶黑山贼,又曾与他曹操决战官渡,尤其是刚刚的邺城攻防战,这一切都表明,在邺城周围出现瘟疫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这时曹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腹爱将于禁一直站在门口与他们说话,原来其意在此,看着又恢复到那冷峻模样的于禁,曹操是如鲠在喉,眼圈不由的红了些,这可是跟随自己的老将了,从初平年间开始已经十二年有余了,曹操不忍心啊!
但于禁话语中未尽的话语也表明,若真的是瘟疫,恐怕于禁也难逃一死,因为接触最多的就是他了。
于禁,曹营中善于练兵的人,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曹操很心痛,但他更心狠,因为此时确实没有再比于禁更合适的人,降卒以及伤兵一直是他统领的,他在其中又素有威信,他不能跑,更不能撒手不管,否则局势只会更恶劣。
这时的智计百出的荀彧、郭嘉也毫无办法,因为这是瘟疫,比战争更可怕的瘟疫,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如何将损失降到最低,波及的人员减到最少。
于禁见堂中众人沉默,于是继续说道:“司空,末将当日依漳河而安营,为的是取水方便,不曾想竟有今日之祸,是末将失了计较。”
“若是瘟疫,司空当早早定计。”于禁又抱拳说道:“司空珍重,末将···末将告辞了!”
于禁说完,深深的鞠了一躬,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文则···”曹操起身,眼中含有泪花,深情的呼唤,然而于禁的身影仅仅是停了片刻,就大步踏出了门口。
“司空,文则这是在用生命给我们争取时间,不可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啊!”荀彧虽然语有不忍,但还是劝道。
曹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说道:“文若以为该当如何?”
“司空,以在下估计,若是瘟疫只是一旦确诊,恐怕仅凭于文则的威望,压制不了多久。漳水大营周边应当部署兵力,以防不测。”荀彧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的说道:“而且现在仅有袁氏降卒及伤兵发现得了此病,但其余的军营有没有?我们都不敢确定,因此,当务之急就是排查诸营,一旦发现得此病者,连同接触者一并送入漳水大营,由文则看管,绝不能引起诸营的哗变。”
荀彧说的曹操也想到了,虽然现在还没确定,但仅凭借捕风捉影的说法,在古代就有炸营的可能,更何况说是瘟疫这种要人命的事了,曹操也是知兵之人,显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其次,将邺城及周边的名医全部请来,商讨治疗瘟疫之法,尽人事,听天命。”荀彧的话中带着萧索之意,因为每一次瘟疫来袭,不死个十万八万的那是不可能结束的,特别是古代的医疗条件又差,根本就无力抵抗这种病灾。
至于荀彧为何没说邺城实行宵禁之类的,那是因为此时还不到人心惶惶的时候,他们都在等于禁最后的通报,还抱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最好是虚惊一场。
荀彧说完了,郭嘉拿起酒杯想要喝上一口,可平日里感觉甘甜无比的烈酒,此时竟然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尸臭味,十分的恶心,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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