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诚不由沉默了下来,他实在想不到,儿子的事情会牵涉到如此多的东西。父亲进入人大任副职,这本身就是一个实力缓退的表现,再退后一步,将无实力可言。这几年,方家仗着父亲的余萌,确实也做了一些不地道的事情,那么父亲一旦失势,方家的昔日仇人会怎么样?自古便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之说,所以这件事不仅只是儿子本身的事情,还关系到整个方家的盛衰。只是陆渐红的这些话是不是危言耸听呢?他从骨子里不相信陆渐红一个市委书记能够影响到高层的政治生态和政治结构。所以一时之间,他对陆渐红所说的话难以形成一个定论。
这时,任丹进了来。
任丹一直站在门口,倾听着里面的对话。作为真正生活在官场中的任丹来说,她的政治领悟能力比方诚要强上许多,而且相比之下,她对陆渐红的了解也比方诚要更深刻更透彻。能够到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已经不只是纯粹的政绩所能够决定的了,或明或暗地都会显露出一些政治背景来。关于陆渐红的政治背景,知道的人不算少,也不算多,在重安能够知道的或许也有几个人,比如李冬根,比如韩青,再有丁晓华和付熙麟,而任丹多少也隐约知道一些,那是有一次无意中听到李冬根提起来的,那个时候陆渐红到重安任职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李冬根说了一句,陆渐红来了,不知道是祸是福,当时任丹就觉得很奇怪,一经了解之后,发现陆渐红最辉煌的时期是从甘岭开始的,而那个时候的甘岭省委书记正是现任总理周琦峰,而后再看陆渐红的履历,也曾在国务院任副秘书长,直接服务于周琦峰。这层关系让任丹非常吃惊,而刚刚在门外听到的那一席含糊不清的话在她的心里便显得分明清晰,儿子的事情将牵涉到一个重大的政治角力之中。在这种高级别的政治博弈中,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一个牺牲品,炮灰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不要说是她儿子,就连他们夫妻甚至于公公方人大,都大有可能。
所以为了避免方诚说出什么不知轻重的话,赶紧推门而入,笑着道:“陆书记,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这酒量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陆渐红笑了笑,道:“上脸的人都是能喝酒的,任部长就不要谦虚了,我记得我刚到任的那天晚上,你也喝了不少酒。我可是听说任部长的酒量至少是七八两的。”
任丹心里已经决定在这件事上,绝不拖陆渐红的后腿,便笑道:“有的领导就是根据酒桌上下属的表现来决定是否重用的,我那也是为了给领导留一个好印象啊。陆书记,为了让您加深印象,我再敬您一杯。”
两瓶酒喝完,便告一段落,说了一些没有营养的话,等小高开车过来,待车到了,夫妻俩将陆渐红送上车,在陆渐红跨上车的时候,任丹轻声道:“陆书记,谢谢您指了一条明路。”
陆渐红还是比较欣赏任丹的领悟能力的,虽然不知道她会怎么理解,但是这一句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在这个方面,任丹无疑要比方诚直白的话语要显得聪明得多,表达了与陆渐红同舟共济的态度。
陆渐红的一只脚已经跨上了车,听得任丹说了这句话,便又收了回来,淡然道:“相信怎么选择接下来的路,任部长会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你孩子的事情,我不会去追究,他不会有事,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管束一下,每件小事都不算事,总有一天会出大事。”
任丹的脸很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是陆渐红的话说得深了,点头道:“我一定记住陆书记的教诲。”
“谈不上教诲,这是为他好,我走了,不用担心他的事。”陆渐红又点了一下,这才上了车。
看着陆渐红的车已经远去,任丹这才上了方诚的车,方诚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儿子没事了。”任丹的神情有些凝重,“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京城的局势已非往时,你回去跟爸说,让他不要再过问周松林的事。”
方诚微微一呆,道:“怎么?陆渐红要插手京城的事?”
任丹道:“不是他要插手,是其他人要插手。要想我们一家都没事,就听我的,爸知道该怎么做。爸的态度决定着儿子能不能在家里过年。”
方诚还想问什么,任丹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这件事不要再说了。春节之后,华夏集团的投资赶紧落实吧,我们要压陆渐红这一宝。”
陆渐红喝了不少红酒,闭着眼睛躺在后排,虽然他酒量不小,但红酒也是酒,酒精的作用还是让他有半分醉意,他在回味着中午时所说的话,放过方志鸣,他主要还是看在周筱惠和任丹的份上,一个是自己昔日资助的大学生,一个是自己的部下,陆渐红倒也不便于做出绝情的事情来,不过他也没把话说死,只是说他不再追究方志鸣,至于还有没有人追究,那就看方人大的态度了。相信方诚会很快把他们的理解反馈到方人大那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就会有电话打过来。
车子开出了几步,小高道:“陆哥,明天克敌要跟军区的严振东比武。”
陆渐红呆了一下,道:“比武?搞什么飞机?”
小高笑着道:“上一次抓焦孟离的时候,军区在公安局面前吃了个憋,孙政委可能是想找回面子。”
陆渐红失声道:“找面子?我就怕他更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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