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接到诏准下嫁义城公主杨念儿给突厥启民可汗的圣旨后,会同礼部、鸿卢寺等有司衙署及居留长安的突厥世子咄吉世详细商议了公主出嫁的各项仪程,择定良辰吉日,并携王妃萧厄亲临长安城东的灞水驿为杨念儿送行。
送走杨念儿的当日,杨广和萧厄分手后,带着郭衍骑马返回中书省衙署,走在长安的街头,不时能嗅到一阵阵粪便的臭味,并且直到两人回到中书省衙署门外,这阵阵臭气仍能提鼻嗅到。
杨广率先在衙署门外下了马,皱着眉头吩咐郭衍道:“你到京兆衙署走一趟,请唐国公来见我。”
唐国公、时任京兆尹的李渊是杨广的姨表兄长,也是后来开创大唐近三百年江山的唐高祖,他因深受姨母独孤伽罗喜爱和信任,于两年前被任命为京兆尹,是帝都长安的最高行政长官。
李渊接到杨广的传请,立即便跟随郭衍来见杨广,兄弟二人一见面,不待杨广开口问起,李渊遂主动向杨广禀报道:“禀晋王,近几日长安数百淘粪工在闹罢工,城内积存粪便无人清运,故而才导致城内臭气弥漫,下官正在设法敦促这些淘粪工早日复工,将城内积存的污物清运出城。”
杨广笑着打趣李渊道:“想不到表兄这位堂堂的京兆大尹,如今还要亲自去劝说长安城里的淘粪工赶紧复工。说说吧,他们为何要闹罢工呀。”
因杨广是奉旨留京监国的亲王、皇子,面对他的问询,李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连忙拱手答道:“回禀殿下,据下官查知,长安城里的淘粪工之所以闹起罢工,概因粪头苟富于三天前离奇地失踪了,无人向淘粪工支付粪钱所致。下官现正派出人手,在长安附近百里范围内寻找苟富的下落,同时已向淘粪工们承诺,在查找到苟富的下落前,先由京兆衙署向其垫付粪钱,预料至迟今晚他们便可复工了。”
或许是觉得淘粪工闹罢工这件事有些可笑,杨广在对李渊采取的诸种措施表示了基本满意之后,禁不住半开玩笑地对李渊说道:“表兄,如像你所说,这位粪头苟富可是位重要人物啊,他这么一失踪不打紧,长安城里的几十万户人家都要整天闻着臭气过活呢。日后若是寻找到他,不妨在京兆衙署给他安排个差使,免得他不辞而别,连累得多少人要整天闻臭气。”
李渊一本正经地答道:“这苟富虽然身家万贯,终究不过是一个粪头,似乎不宜抬举他替朝廷办差……”
“哦?一个粪头居然能挣得万贯身家,这个苟富不简单哪。表兄,你派人详细查过没有,苟富是不是被歹人绑走了,向其家人索要赎金了呀。”杨广没想到长安城中的一个粪头竟然也称万贯身家,笑着提醒李渊道。
“下官业已指派得力吏员仔细查过了。苟富是在三天前的早上从榆树巷淘完粪后,于前往城南小界桥向淘粪工们收粪,支付粪钱的路上失踪的,因从榆树巷到小界桥的一路上都是人来人往的街巷,下官推料,他不大可能是被歹人半路绑走的……”
“榆树巷?呵呵,苟富做了粪头,每天还要亲自去淘粪吗?”杨广听李渊说到榆树巷这个地名,脸色不禁一变,随即装做若无其事地问道。
“下官也是最近询问方知,长安城内凡是操淘粪这一营生的,无论入行前后,身份高低,俱须由粪头为其划定淘粪的区域,只可在此区域内淘粪挣钱。连粪头本人也不例外。榆树巷周边皆是深宅大院,每天存粪量最大,自然划归苟富去淘……”李渊身为帝都长安的父母官,显然对淘粪工罢工这件事极为重视,颇花费了些精力去了解淘粪这一行当的行规,向杨广滔滔不绝地讲解了起来。
杨广却因从李渊口中得知失踪的这位粪头苟富是三天前从榆树巷淘完粪后离奇失踪的,心中产生了个大大的疑惑,也无心再听李渊详细介绍淘粪这一行的行规,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他之后,即命郭衍前往大理寺去请裴蕴来见。
半个时辰后,满面倦意的裴蕴走进了中书省的公堂,躬身向杨广施了一礼后,便开口禀道:“下官本欲在拿到真凭实据后再来见殿下的,今日既然殿下传下官前来相见,索性就提前向殿下禀报了吧:下官很可能已找到了那个人向外传递信息的途径了。”
杨广亲自给裴蕴捧过一碗水,笑着问道:“如果本王所料不差,长安城里的那位粪头苟富应当是被你捉去的吧?”
“殿下如何得知此事?”裴蕴很是惊讶地反问杨广道。
“你悄悄捉了苟富不打紧,长安城里的数十万户百姓若是知道了实情,说不准要把你骂死了!”
“这,从何说起呀?”裴蕴一脸茫然地望着杨广,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算了,既然你来的路上没嗅出什么异味,本王也懒得跟你细说。还是说说你们凭什么要密捕苟富吧。”杨广强忍着笑,冲裴蕴摆了摆手,将话题引向了正题。
裴蕴似乎听懂了杨广所指的意思,可又猜想得不很确切,见杨广向他问及密捕苟富的因由,便集中注意力,拱手答道:“下官奉王命回京彻查陈叔宝以来,无论采用何种方法加强对其的监视,始终没能查出他是通过什么途径向外传达指令,指挥张仲坚等‘雁巢’残部发动一次次叛乱的。直至最近才发现,粪头苟富作为屈指可数的几名时常光顾榆树巷的嫌疑人之一,他每天清晨到长城公府(陈叔宝在南陈灭亡后被隋朝封为长城公)所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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