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中,平原上,成山的基石被堆放的整整齐齐。
周遭地上已挖好了许许多多大小一致的方形土坑。
远处的山坡上,有施易莫正一袭盛装、带领群臣大行祭祀之礼,虔诚又专注的祈求着他有施氏一族的恒远流长、万世千秋。
此次奠基典仪十分盛大,祭祀歌舞自然不少,仅用于人祭牲祭的奴就足有千人、牲口亦有千只。
盛大的鼓乐声下,无数被紧紧捆绑着的人畜一并被推入坑中等着活埋。
但凡有反抗的,无论是奴还是畜生,都会被当即枭首。一时间血光四溅,活着的也被死了的染满鲜血,混淆了形貌。
故而每个坑里,到后来都是血肉模糊、人畜不辨。
“公主!前方便入祭场了,您不能再靠前了。”两个兵拦住了跑得大汗淋漓的喜。
喜急得大叫,完全失了平日的公主之仪:“走开!我的奴在里面,我要救他!”
“抱歉公主,牲祭太过血腥,不可脏了公主的眼!”两人还是拦得严严实实。
喜见这他们面上坚毅,当真不打算放她进去,便焦急之下趁他们不备伸手夺了其中一人腰间的铜剑。
这是她第一次拿剑,并未想过区区一把剑竟是如此沉重。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三岁小姑娘,又是娇弱的公主之身,从小就没提过重物。当她双手将那剑架在自己颈前之时,手臂已经开始轻微的颤抖。
可尽管如此,她的眼却始终坚定不移。伊不是个普通的奴,她不想让伊死,一点也不想!
“你们是想脏了我的眼,还是想要了我的命!”喜银牙紧咬。
她不知自己为何要为救伊做到如此,总之她就是做了,只要伊能活着,她有失身份又如何?她心甘情愿。
“公主息怒!公主恕罪!……”两个小卒哪受得住被公主以命胁迫,吓得立马跪地、磕头不止。
喜顾不得那么多,扔下铜剑看都没看二人一眼便冲入了祭场。
“伊!你在哪!……伊!”
那每个土坑里的人畜都是活死参半,又多有身首分离、肢解血流的。
喜自小被父亲和兄长保护得好,连死人都没见过,此时她看得怵目心惊,仅是片刻便已面色惨白、手脚颤抖。
在混了泥土的腥臭的血泼中,伊被两具无头的男尸压在身下。
他上下被捆,仰面朝天,眼眸半闭、绝望的看向苍茫空冥的天空。
今日是阴天,没有太阳……
“伊!……伊!……”
恍惚中伊听到了喜的声音,面如死灰的脸上便微扬了唇角。
临死还能听到她的声音,真好……
“……伊!……你在哪?……你快出来……我……我害怕……你快出来……”
伊的脑中忽的一震。
她的声音……她在哭?
……不是幻听,是她!她来了!
伊不知哪来的力气,倏的坐了起来,在全身被捆绑的状态下甚至扬翻了身上那两具死透了的男尸。
她真的来了吗?在哪?
公主!……
伊奋力挣扎着站起,晕眩般不停转头看向周围,四下寻找着那抹仙女一般的身影,那便是能将他的世界一次次照亮的永恒的“太阳”!
“公主!”他终于看到了喜。
听到伊唤自己,喜震惊回眸,只是那副桃粉的小脸此刻已没了平日的血色,一对本该撩人的黑瞳泪落婆娑,一行行泪水更是在她细腻柔嫩的面上肆意纵横。
伊看得心里狠狠一疼,一时间竟就那般怵在了原地。
“住手!不要杀他!”喜忽然惊恐大喝,擎着着泪直奔这边而来。
伊沿着她的视线惊愕回头,竟见那方才已砍去数个头颅的石斧就近在自己的眼前。
执斧之人虽已听了喜的命令住了手,但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和上面淋漓慑人的层层鲜血依旧令人魄颤胆寒。
喜心绪紧张,不顾形象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他是我的人!快将他放了!”
“是。”那人应声将伊拉出,松了他的绳索。
伊的脸上、身上全是血,喜心下惊悚,却还是攥紧了自己的衣摆壮着胆子上前。“伊!你还好吗?受伤了吗?……”
“公主,伊无事。我们得快些离开,勿要惊扰了世子!”伊神色严峻。
祭祀之事何等重大,祭场混乱,被带走一个奴隶也许不算大事,可若是他们耽搁了殉祭的时辰,得罪了天地和祖先,传到世子那,他恐怕就是必死无疑了,而喜就算身为公主,也要受到重罚。
喜木然点头,伊比她懂的多,她自然应当全听他的。
可她刚要迈步,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动不了了。
“伊……我……我脚发抖……走不动了……”她委屈着,霎时便又鼓出泪来。
她太过害怕,早已颤抖的无法自持,方才是因为一心想要救出伊,才会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而一看到伊无事,放下了心来,她便再也走不了了。
见她这般,伊越发心疼,终是迟疑着伸出了自己满是血污的手。“若公主不介意,伊可拉着公主走,只是过后……便要劳烦公主去洗洗手了……”
喜怯怯的望着那只手,却犹豫着没有相迎。她的顾虑不仅是因惧怕那上面染着的恐怖的鲜红,还因,那是一只男子的手。
她长这么大,从未握过除父亲、兄长和紫葵之外的男子的手……
看到喜迟迟未动,伊心中有些失落,却也明白这结果是必然的。
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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