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章觉得她是极舒服的,走近了瞧,发现她也没睡着,只闭着眼念叨,“梦里不知身是客,可以一晌贪欢矣。”
幼章在她前头笑出了声,止了打油伞的丫头,说道,“这是哪位小姐姐,借了南唐后主李重光的诗在浑说些什么呢,可是墙那头不知何时长出了三两枝柳条,有意让姐姐送错了人?”
靠在墙角的琀之惊地一声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人,掸掸身上的灰,站了起来,与她见礼,“姑娘说笑了,我一位深入简出的病榻之人,哪里来得墙外行人,刚刚那一句只是我闲里的的喟叹,见不得台面。”
幼章朝她望去,年岁果真与她一般大,只常年病榻,脸色不显红润,但生得一双含水杏眸,是个娇里让人怜惜的姑娘,她道,“琀之姐姐见礼,我正是那位得了你一则提笔撰字的幼章苏二,前些日子在想,是何等的妙人才有那样独断的见解,今日一见,自是明白了。”
“原来是苏二姑娘,”她垂眸一笑,“姑娘谬赞了,我这里小憩,当不得姑娘一句夸赞,倘若没事,我便退下,不打扰姑娘的兴致了。”
她正要退,幼章拦住她,“何苦来与我这样见外,只喊我一身妹妹便是,我只待在这里不过数月,多则也是半年,就没有个多投己的人,姐姐方才那句话我听着有意思,你却只一味推却,我道姐姐是个多通透的人,原来也是嫌我是个外来的客人,不拿真心相待罢了。”
琀之掩扇看她,见她言辞真切,不像是在说着玩笑话,“苏二妹妹,我自不是与你见外,只我托着惫懒的身子,若传了你去,总归是不好的。”
“不碍事,索性我也病了好几日,等闲的发寒我是受得起的,只要姐姐愿与我说上两句话,我是怎样都心甘情愿了。”
一番话总算说笑了琀之,她退了扇子,细细望她,“我先前听丫头说,大奶奶家里的来的妹妹是个如何的仙人小姐,行事有制,万事有礼,此话不假,只你如此待我,我便看出来了。”
“自是。”
她那里又问,“我若猜得没错,方才一众人等往临安居方向走,这个时候是正躲在屏后赏些幽林美景去了,妹妹怎的绕开了她们,没有一道去呢?”
幼章吃笑,“这若是问我,我还得问姐姐,怎的家里一众大小茶会,姐姐都没有参与,只自己一人独倚墙角唱小诗呢?”
此话一出,二人相视一笑,幼章说,“姐姐才是最聪慧的人呢。”
晚间回去,幼章心里还在念着那位琀之姑娘,想着明几日到她那处去看看,自是也清静极了。
她这里想着,准备要香涎拿出柜头里的那一套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等着见礼送过去,疏影这时拨着帘子便走了进来,“姑娘,戴二夫人身边的陈婆婆来了。”
幼章奇道,“她怎的来了这里?”
“是府里出了事,老祖宗动了肝火,着人遣着姑娘你去老公房。”
一路走去,幼章心里不安分了几回,又生生给压了下去,心里想着,得出了多大的事,这样晚了,她老人家还找了她一个外姓的人去,思下想去,总不会是与谁的纠葛,她待人一向宽厚,也不与姐妹们有所争论,那自然是今日姐妹们要去临安居的这一事了。
她心里想着,面色凝重,待要进门,丫头拦门留住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幼章回头看了她二人一眼,香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幼章呼了一口气,拍拍她的手这才进去了。
她方一进门,就看到正厅地上跪着一众姐妹,打头的那个便是琯之,正掩帕低声小啜。
如此这般,幼章便知她料得没错了,看来此事不小,前头老祖宗坐定,左右二三席上戴二夫人,几个姨娘,连同着大房里代为管事的妈妈都来了,她姐姐坐在左手四席上,只望着她,示意她过去。
幼章自然不能只挡在她身后,待她先开口前,跪在琯之身边,挑开外衫,与老祖宗及一众夫人行了大礼,深深磕了一个响头才开口,“苏二有错,请老祖宗与夫人们责罚。”
她身着云锦,灯下衬得她皮肤白皙细腻,老祖宗看了她一眼,暗道早知云绣其用料考究,织造精细,连着图案这样精美,锦纹也是绚丽的,只一般人压不住她的艳色,只这个丫头穿去,却全然没了那个境地,看着高雅了不少,且初来持度有制,很是稳重,小小年纪与此番场面亦是不慌不忙,当下问道,“你有什么错?如何要罚得你?”
“幼章愚昧,午时与姐妹们一同玩耍,喝得兴起,犯起了糊涂,只姐姐们说要去哪里玩,我身子疲惫,没能劝得住,这才是其二,如今犯了这样的错,是该罚的。”
“且是荤话,吃得两杯茶就醉了去,你当我是不知道么,你们这一众丫头不曾嗜酒,不像我那个时候,我既是做姑娘过来的,这点道理也是懂的。”
老祖宗说话中气十足,幼章被她骇到,当下只要磕头行礼,后听到她又说,“好个我的孙女儿,那可是真聪明,这个舒州来小你们几岁的妹妹无事在我面前都要道一声错,你们却相互推辞着道不明白,看来是我葛家的家规错了,只用到了男哥儿身上去,你们一点也不曾受教了。”
老祖宗这一声喝,一众姐妹被骇到,只当老祖宗真要拿了家法来,琯之抬头看老祖宗,三步挪到了老祖宗脚下,哭得梨花带雨,“孙奶奶,是琯之错了,家里妹妹们不懂事,我是年龄最大的,有那样的主意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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