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昭赶去乾元殿时, 废后已不见踪影,殿中的血迹却还在,他大踏步经过时瞥了一眼, 心道:“这种人的血居然也是红的,真是没天理。”就径直进了内殿。
内殿里太医院院使詹鹏盛正给嘉泰帝针灸,嘉泰帝似乎不太清醒, 严昭面带关切的看了两眼,便示意边上候着的太医院院判周元跟自己出去。
“父皇龙体怎样?”他低声问。
周元也低声回:“回殿下,陛下急怒攻心、气火俱浮、迫血上涌,有中风之兆,幸病发得早, 臣等已开了方子,待詹院使施过针后, 陛下清醒,再服下药, 熄了肝火,好好将养,便无大碍了。”
严昭口中说:“如此甚好, 有劳诸位太医了。”心中却有点失望, 难道是因为早了两年多,皇帝陛下的身体还没彻底掏空,所以只是中风先兆, 没直接中风吗?
跟周太医说完话, 郭德胜上前几步, 拱手禀道:“殿下,废后吴氏也受了伤,要不要……”
话没说完,里面就传来一声暴喝:“不许给她治!叫这个贱人慢慢流光了血再死!”
正是刚刚还不清醒的皇帝陛下,严昭赶紧进去,急声劝道:“父皇息怒,太医说了,您的病千万不能发怒……”
“朕息什么怒!”嘉泰帝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说,“朕才不跟这种贱人一般见识!郭德胜!”
郭德胜赶紧答应一声:“臣在。”
“去召集中枢宰辅,就说朕要分封皇子!太子去把这个喜讯告诉那个贱人,说朕想好了,就把二皇子分封去岭南龙城郡做个南越王!”
严昭欣赏着嘉泰帝的狂躁愤怒,并不领命,反而劝道:“父皇三思,不论吴氏有何过错,都与两位皇弟无关,二弟这么多年承欢父皇膝下,父皇真的忍心叫他远去岭南吗?”
嘉泰帝本来就是一时气话,听了太子这一句劝,理智回来一些,想起儿子总归是亲生的,但儿子也同样是那贱人亲生的,就坚持道:“你只管这样说,再告诉她,吴家教女不严、祸乱宫廷,朕要将他们一家流放三千里!”
这就是故意气吴氏的意思了,太子答应一声,郭德胜遣了个小内侍带路,严昭就到了手臂和肩头中剑、却没有伤及要害的吴氏面前。
吴氏披头散发,身上那件最底层宫女才穿的青衣上血迹晕染,双手还铐着镣铐,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然而她还活着,还在喘气,严昭冷笑一声,把皇帝的话原封不动转述了一遍。
吴氏本来闭着眼睛不肯睁开,一听要把她心爱的儿子分封去岭南,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翻身坐起,不顾伤口疼痛,怒瞪着严昭骂道:“他敢!煦儿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把煦儿分封去岭南?我又做错了什么?难道孝期寻欢作乐的不是他?”
看守的内监一听这话不像,赶忙抢上来堵她的嘴,吴氏却挣扎着仍在叫嚷,“他自己好色无义,却把罪名都安在我头上……唔!”
“啊!”内监堵嘴的手被吴氏狠狠咬住,不由痛呼一声,赶忙抬起另一只手劈头给了吴氏一个大耳光,打的她松了口。
严昭懒得再看,转头就走,吴氏看见,尖声笑道:“你跑什么?你个懦夫!严昭,你就是个懦夫!杀了你母后的不是我,是你的父皇!你有本事弄死他……啊!”
内监又狠狠打了吴氏一巴掌,终于打的她头脑发昏、说不出话,回头看时,太子殿下已走到门口,正迟疑,就听太子吩咐道:“陛下说了,不许给她治伤,叫她慢慢把血流光,若是血自己止住了,你知道该怎么办。”
“是,小的明白。”内监赶紧点头哈腰答应,等太子殿下离去,就找了把裁纸刀看着吴氏,随时补刀叫她血流不停,这样一直守到掌灯时分,吴氏才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
此时乾元殿中的嘉泰帝已经服了药睡下,他到底没见宰辅们,分封皇子也不过是口头说说。严昭守在乾元殿,听说吴氏已死,只冷漠的点点头,说:“后事怎么处置,明日问父皇吧。”
嘉泰帝这一晚睡的并不安生,几次噩梦醒来,看见严昭在侧,总要赶他走,严昭自是不肯走的,如今正是要紧时刻,他怎么肯离了御前?反正嘉泰帝也是色厉内荏,力不从心。
于是第二日太阳升起,嘉泰帝起身时,因没睡好,脸色尚不如昨晚,他听说吴氏已流干了血死去,只哼一声道:“便宜了她!拉出宫烧化了吧。吴家流放的事办了吗?”
自然还没来得及办,于是嘉泰帝又发一回火,责令郭德胜亲自去办。
在乾元殿外候见的姚汝清听说此事,特意安排人留意,到第二天吴家一家被流放出京,消息也就传了回来。
“给吴承辉出谋划策的人叫陈鳌,原是集贤书院助教,据说颇有才名,不知为何没有报名科考,反而投了吴家。已派人往集贤书院去打听他的为人来历了。”
“此人现在何处?”
“被二殿下打了之后,吴家把他安置在广利巷一处宅子里,但小人找去时,早已人去楼空,据左邻右舍说,那宅子过了端午就再没见过有人进出。”
姚汝清点点头,交代属下继续盯着此事,也就丢开手了。如此又过了七八日,西京集贤书院那边终于有了消息,与消息一同传回来的,还有一封苗逸飞的信。
“陈鳌为人清高孤傲,在书院时,唯一交好的就是表少爷。”属下如此解释。
苗逸飞回去书院也快三个月了,期间其实没少给姚汝清写信,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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