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对宿芩云完全失望,除了没钱给她一笔生活费,再也不想理会她了。
连续的几重打击让这个从来没有受过挫折的高傲女人一下子垮了,整日以泪洗面,成了怨妇。人变得越来越偏激,说话愈加刻薄,常常说话夹针带棒,极尽嘲讽。
作为她最亲近的爱人,柳意自然首当其冲,每天被她各种贬低,当成自己儿子一样训斥。
一点儿不顺眼就要唠唠叨叨半天,一有不顺心就要拿柳意发气,说他除了长得好会说甜话勾引人,别的什么都不会也干不好,赚几个小钱就能高兴半天,没有半点儿志向和出息,养不起女人还要去勾搭,幼稚又愚蠢。
她一边说,一边还要拿周建平跟柳意做对比,说周建平二十几岁的时候都已经白手起家,赚了好几百万了,要车有车要房有房,她要什么都给买,不像柳意,买个一千块的手链都还要这么琢磨那么琢磨,最后跟人讨价还价半天,买个八百八十八的回来。
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我没有遇见你,我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她这句话,柳意时常自责,总是默默忍受她的挖苦讽刺。不过两年时间,他就从以前的爱说爱笑慢慢变得沉默寡言。
后来陆洺发现了自家表弟的问题,连忙让家里人威逼利诱地把人留在了家里,强迫柳意跟宿芩云分了手。
失去所有亲人的宿芩云后来基本是成了人见人厌的疯婆子。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她自己的问题,但她不愿意责怪自己,于是责怪起了周围的人。
怪罪到源头,她就恨起了周卑。
在好一段时间里,周卑只要一出门,就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有时候是遭人莫名殴打,有时候是被围追堵截,最严重的一次是被人泼了硫酸,还好躲得快,只泼到了腿上和脚上,皮肤烂了一大片。
再因为本身有艾滋的缘故,病情一度很严重,送到医院急救了很久,又在医院躺了一两个月才缓过来。
查到是宿芩云干的后,宿郢怒火冲天,打算直接把宿芩云那个疯子送到监狱里去面壁思过。
听到风声后,周江跑来求了周卑许久,让他私了不要把事情闹大。柳意和周建平也跑来,让他网开一面。
全程只有宿郢一个人站在周卑这边,把这三个求情的都骂了回去。
“求他网开一面?宿芩云来泼他硫酸的时候你们在哪儿?这亏的是周卑躲得快,泼了腿脚,要是泼的脸呢?你们还有脸来求他网开一面吗?”
“以前的事我不管,我就想问问你们一句话,你们为他做过什么值得让他感恩的事吗?如果没有,你们拿什么情分来让他网开一面?”
宿郢挨着指着周江、柳意、周建平说:“不是兄弟,不是朋友,也不是父子,请问,你们在用什么身份求他,陌生人吗?”
没有人出声。
那时候大家可能才意识到,周卑不欠他们什么。
作为朋友,周卑没有从柳意身上得到友情;作为兄弟,周江从没把周卑当过弟弟;作为父子,周建平没有付出过一分的父爱,连那些年义务教育花的钱,后来周卑都尽数还了回去。
周卑没有对不起他们什么,也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过什么,如果要说得到,那得到的也是厌弃和憎恨,
厌弃和憎恨的源头,则是周卑本人无法进行选择的出生——私生子的身份。
如果可以,没有人想做一个错误,也没有人想从一开始就错,然后一步错步步错。
最后,周卑还是选择了原谅宿芩云,私了了这件事。
从那以后,周江、柳意、周建平对他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一两年来,几人的关系已经达到可以坐到同一桌说笑的程度了。
这在曾经是周卑难以想象的,是连做梦也不敢去幻想的事。
最近,周卑常常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这十年的一切都是个梦,美好过了头。所以他总是不愿意睡觉,怕睡着了一醒来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就像盗梦空间里那样,梦和现实倒错,醒来发现一切都是虚无。
十年时间太短,过一天就少一天,多一秒也好。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还想继续再做做这场梦。拉着宿郢的手,再跟他走一段路,听他说一句虚假的“我爱你”。
直到最后一秒。
宴会持续了很久,桌上的人都喝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尤其是宿郢、周江几个重头人物,几圈子下来没一个清醒的了。
从中午一直吃到了晚上,等到散场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来“认尸”,只有宿郢一个人落单躺死在沙发上时,才有人意识到,宿郢家的那个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哎?周卑的电话怎么打通了没人接?人去哪儿了啊?”
“爸你看见周卑没?”
“没有?那谁见周卑了?怎么把宿郢一个人撂这儿跑了?他俩难道吵架了吗?”
宿郢趴在沙发上慢慢睁开了眼,鼻子里呼出的全是酒气。
“别叫了。”
“小舅舅,你可醒了,你家周卑去哪儿了你知道吗?”周江的妻子问。
宿郢醉醺醺地笑了下:“知道。”
“知道呀,那太好了,他去哪儿了呀?打电话也打不通,我还想让他来接你回去呢,都这么晚了……”
沙发上瘫着的男人迟钝地想了又想,大约十分钟后,才想到了之前通话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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