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沈青梧举目四顾,见天已渐渐暗沉下来,愈有风雨欲来的态势,时有风吹过,带去了些许燥热。
她散落在身后的发丝被风吹得四散,被汗打湿的衣裳也渐渐干爽起来,不过终归有层细盐浮在身体表面,不太舒服。
她们出门已有两小时,看天色,估摸着是下午三点时分。
沈青梧拒绝了豆蔻找一车子回去的意见,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她花了半月时间才理清原主有些杂乱得记忆,为了防人生疑,那半月时间她只呆在自己院子里,很少出门,连平日的晚餐,她都借口身体不适,而从未出席过。
沈父因前些日子原主被退婚和上吊的事情不待见她,所以对沈青梧不出现在他跟前触他眉头,倒是乐见其成。
这是沈青梧第一次踏出沈家大门,自然要好好见识一番这民国时期小城的风光。
虽有着原主的记忆,可到底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所感,所闻……
如今这般切身经历,才更印象深刻些,也让她动了将眼下这副景象画下来的冲动,所以她观察地极为细致。
风愈发大了起来,驻在街边的小商小贩麻利收拾摊子,行人亦行色匆匆。
豆大的雨一颗一颗直接打了下来,且又愈落愈快的势头。
沈青梧知这雨迟早要下来,却未预想到来得这般急。
“豆蔻,你跟上,去前面那个茶馆避一避雨”,说着便往前头茶馆跑了去。
跑进茶馆后,沈青梧掸了掸身上的雨水,四顾将小茶馆打量起来。
茶馆虽然小,倒也五脏俱全,该有的设施一样不差,而且似乎已有许久的年岁了,桌椅老旧,墙皮发黄,人不多,但陆陆续续有人闯进来避雨。
她同豆蔻占了一桌靠墙的桌子,点了一壶茶和一碟点心。
然后将点心碾碎了放在手心凑到团子嘴边,团子嗅了嗅味道,那点心差点被它全拱到鼻子里去,沈青梧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笑骂了几声,团子便不再做怪,老老实实将她手心的糕点全舔干净了。
等她抬头才发现,这小茶馆早聚满了人,得亏他们来得早,不然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人多了,入耳的声音也多了起来,各色声音掺杂在一起,有些吵吵嚷嚷得。
豆蔻这丫头别看在沈家的时候窝囊,可骨子里还是有股泼辣劲的,那些想要凑上来同他们拼桌的人都被她严词拒绝了。
沈青梧亦不习惯同陌生人共坐一桌,所以对豆蔻的行为算是默认了。好在那些人看沈青梧穿着不凡,到也不敢上前生事,只是难免有些闲言碎语入了耳朵。
小城里人们消息更替速度慢,离沈青梧被退婚虽已过去半月有余,但人们似乎仍未将此事忘却,幸灾乐祸的声音此起彼伏。
沈青梧将要起身同人理论的豆蔻压了下去,这地方人多嘴杂,她怕再闹出什么事端,不好收场。
豆蔻虽有不忿,但向来听她的话,于是只是有些闷闷不乐地瞪了眼一旁调笑不止的几个婆子。
她颇有些好笑地塞了一块豆糕给豆蔻,然后安慰道:“好了,豆蔻,为了这些人气坏了,不值当。”
豆蔻眼圈一红,然后将豆糕塞在嘴里,嘴里咕咕囔囔说着什么,沈青梧没大听清楚。她倒是被她旁边一些穿粗布短衫的工人的话给吸引了过去。
“我听人说城郊十里坡刚发现了一座大墓,我的个乖乖,里面全是金银财宝,随便挑一件东西出来够咱们花十辈子了。这不省城的郭大帅都被惊动了,连军.队都拉过来了,现在那地方可不敢靠近一下,搞不好要掉脑袋的。”说话那人以手作刀在脖子上比划了几下。
沈青梧凝神谛听了好一会,速来平静的脸上也渐渐起了兴味。
原来几天前,因为一场大雨宜县郊外十里坡处发生了大面积坍塌,将尘封在地底的一座战国时期的大墓给曝了出来。
有心人即使想捂也捂不住,很快此事像长了翅膀似飞快传了出去,最后竟是将远在省城的郭大帅惊动。
郭大帅得知消息后,一天之内就派了百余人从省城赶到宜县将大墓所在地域全部封锁了,余人皆未得见大墓踪影。
沈青梧对考古并不了解,但她隐约记得历史书上确实有出现过宜县这地方,也似有过战国大墓的记载。
不过她的关注点却不在古墓本身,而是这古墓里所出的一副古画,一副后世被推上神坛的画作,但凡学国画之人皆心心念念的一副画作。
只是她却从未见过这副画,只听她的老师,一位快要八十多岁的老教授嘴里提及过,那时老人在提及这副画时浑浊眼里突然绽放的光彩,令她为之动容。
她想到底怎样的一幅画才能让一位历经近百年风雨的老人在提及它时如此激动。
她不幸未能一见其真容,因为据说在这幅画出土不久之后,便在战火中遗失,从此便再也没有在世间现身过。
古画的踪迹众说纷纭,有人说毁于战火,亦有人说流落他国。
无论哪种说法,只会增加了古画的价值。
相较于后世的踪迹不明,如今这古画便在离她不远之处的地方,又怎能让她不为之动容。
“豆蔻,你知道十里坡吗?”沈青梧极力克制住漫上心头的欣喜,问道。
“出城往省城方向走十里就是十里坡了。”
十里坡顾名思义即是城郊十里外的一个山坡,只是时人皆不曾想到。这普普通通的一个山坡之下藏了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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