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统领……”吴清怀又道。
“吴总管,来敌凶猛。请吴总管速调五城兵马司兵马前来增援。”杨沂中沉声道。
离宫之前,赵构特别交代过,若是今日有人来劫囚,杨沂中与吴清怀可随时调动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前去增援。只是,调兵的印信,赵构却交给了吴清怀。
那一刻,对官家的这一做法,杨沂中心中尚有疑惑。自己统兵多年,再怎么说,对战场形势的判断,也会比吴清怀的判断更准确。若真地需要调动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前来增援,调兵印信交给自己,必然会比交给吴清怀更合适。
此刻,杨沂中的疑惑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大的悲哀。
官家不是怕自己调兵不及时。官家是怕自己调兵太及时啊!
“杨统领太谨慎了。这些个贼人,劫不走钦犯。”吴清怀咯咯一笑,说道。
“吴总管,我方折损已近半数。若是再不调动五城兵马司,我担心……”杨沂中道。此刻,他恨不得五城兵马司的兵马已经杀到了。那样的话,虞方卓等人或许会知难而退。
“杨统领请放心。只要咱家和这些小崽子还有一口气在,必然不会让贼人得逞!”吴清怀打断杨沂中的话,大义凛然地说道。
杨沂中不再说话了。
吴清怀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吴清怀不想让五城兵马司的大队人马吓跑剩余的背嵬军将士。他要将今日前来劫囚的所有背嵬军都留下。这不仅是吴清怀的意图,更是官家的意图。
见杨沂中不再说话,吴清怀的嘴角泛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看着战作一团的两方人马,又伸出手试了试雨势,那丝诡异的笑容变成狞笑。
“去!将钦犯头顶的遮伞撤了。再把他们的脸擦一擦。把他们身后的木板也断了。”吴清怀对马旁的两名皇城司亲从道。
那两名皇城司亲从得令,各自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后,分别跃上岳云和张宪所在的囚车。将遮在岳云与张宪囚车上的伞撤去之后,两名皇城司亲从用手上的雪在岳云与张宪的脸上一阵乱抹,将涂在他们脸上的脂粉擦去。随后,两名皇城司亲从伸手分别在岳云与张宪的腿上与背上几个连击,将撑在他们衣裤内的木板击断。
看着两名皇城司亲从的动作,杨沂中的脸色变得铁青。
吴清怀此举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是担心剩余的背嵬军会退走。他要用岳云与张宪去刺激他们。
此前,为了遮丑,吴清怀在岳云与张宪的头上各竖了一把遮伞。因为风疾雪猛,这两把遮伞几乎贴住了岳云与张宪的头顶。旁人想要看到岳云与张宪的样子,除非凑到伞底下,否则根本不可能。虞方卓和兄弟们厮杀至现在,都未能看到伞下的岳云与张宪情形如何。便是几度杀近囚车、刺倒几名力士的冷冰,也没能看到他们的样子。
经过这连番厮杀,吴清怀再也不担心别人会看到岳云与张宪受刑后的模样了。混战之中嘛,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不是?
此刻,遮伞一去,那两名力士又用雪在岳云与张宪的脸上抹了几把后,岳云与张宪的面容,立即显现出来。
吴清怀的意图得逞了。
距离囚车较近的虞方卓、冷冰和其他一些背嵬军兄弟一看到岳云与张宪的样子,顿时发狂了。
那还是他们熟悉的少将军么?那还是他们熟悉的张将军么?
他们究竟受了多少折磨?!他们究竟遭了多少罪?!
令虞方卓他们发狂的,不仅是岳云与张宪脸上的伤痕。令他们发狂的,更是岳云与张宪此刻立于囚车中的样子。
此刻的岳云与张宪,已经不能说是立在囚车中了。他们是吊在了囚车中。他们的身体,被他们自己的脖子吊在了囚车中。
虞方卓和在场的背嵬军兄弟们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何止百次?又有什么样的伤势,是他们不曾见过的?
一看岳云和张宪的样子,他们便知道,两位将军受的是什么样的伤。
少将军的腿,明显被人打断了。否则,少将军不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即便今日能将少将军救出去,少将军也不再可能变回那个逢战必身先士卒、逢攻必冲锋在前的少将军了。
张将军的伤,更重。张将军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被人打碎了。否则,张将军的整个身躯绝对不会像现在看上去这样无力。即便今日能将张将军救出去,张将军也不再可能变回那个爱兵如子、神勇无双的张将军了。
狗贼!
狗贼!!
狗贼!!!
虞方卓的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嘶吼声。他身边所有的兄弟们,都发出了嗬嗬的嘶吼声。
这一刻,他们几乎已经忘记了,他们是来救人的。
他们只想杀人。
他们想杀尽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些人!
他们还想杀尽那些对少将军和张将军下如此毒手的人!
他们甚至想杀了那个他们曾经为之尽忠的、高高在上的、真正的、最大的罪魁祸首!
虞方卓的眼中,没有了眼前的敌人。他的枪法,早已至炉火纯青之境。他不再需要去看眼前的敌人。他的每一枪刺出,必然洞穿一名对手的胸膛。他的每一枪扫出,必然切断一名对手的咽喉。他的每一枪砸落,必然砸碎一名对手的头颅。
他自己也受了伤。但是,他顾不得去看。他也没时间去看。
他的钢枪在一刻不停地攻击对手,但他的眼睛,却一直在看着他的将军。他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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