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无辜黎民惨遭蹂躏哭声痛,
有多少父老乡亲背井离乡似哀鸣。
台上唱词愈加激烈,台后曲子激昂悲越,这秦腔与其他戏不同,演唱全用真嗓。初听时难受,但曲中的哀愁苍茫,千古悲怆却针扎火烧般地印在人心上。满清入关虽已多年,但民间反清复明之声不绝。陈家地处江南,常听老人说那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就如在眼前。更由于杭州本是南宋都城,更是北人南迁而来。虽说“暖风熏得游人醉”,但汉室江山的底蕴却也揉在那湖光山色之间。更有幼时游玩的风波亭、岳庙,陪着一首“满江红”也曾湿了幼年学海的眼。此刻听得这悲越秦腔唱的人心如银瓶炸裂,不觉心境一合,笛声也如有了魂魄,隐隐然竟主导着鼓乐,与那唱词合的是天衣无缝,令听者心动神摇。
柳先生听得这把笛子,不禁又向陈学海望一眼,手向袖中一摸,袖中是一方帕子,是那日从学海身上掉下来的,柳先生便收了去。这帕子所用的缎子初看平常,颜色也素净,但细看之下经纱和纬纱至少隔三根纱才交织一次,竟是民间难得一见的贡品“大云缎”。柳师傅心中一惊,再看今日这少年心性禀赋绝非常人。想想这虎头寨几十年风雨躲了多少劫难,此次纵然是在劫难逃也是天命使然。只是不知冬儿这丫头能否逃过这命中的劫数?柳师傅想一想自己那早夭的儿子十四,原本从小就看中了冬儿的意思。怎奈现如今十四吹惯的笛子却握在学海的手里,可见冥冥之间一切都有定数。台上旦角又唱了几句:
望那厢满目疮痍千村薜荔心潮涌,
看这边狼烟滚滚万户萧疏双目红。
满怀壮志无所用,穆柯寨闷煞女英雄。
书史兵策懒读诵,下山狩猎抒心胸。
若能疆场任驰骋,定要把辽虏一扫平。
“好!”满场欢声雷动,过大年似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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