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院奈落最阴暗、最残酷的地方,就在这里。
那些都是能将人的精神真正击溃的东西。
胧有听说传闻,大部分刑具还是始创者家康公发明的。那个老人不屑于折磨ròu_tǐ的东西,而是一直致力于创造出能直接伤害精神的工具。很多时候,他会用虚来做试验,观察人类的承受极限究竟在哪里。
第6次帮助松阳逃脱时,他也有幸体验了那些初代首领都无法忍受的东西。
(老师是我的太阳。)
到了最后,只被逼问出这句话。
(他是我的太阳。)
男人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然后笑了。
——
14岁,在跟随松阳逃离天照院奈落的半路,被奈落们发现。为了让松阳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一脚踏进了肮脏的泥淖,那个松阳反复强调过不可陷入的地方。
但是他觉得很幸福。
天照院奈落严苛的暗杀训练,人血像倾盆大雨一样朝他劈头盖脸地泼下来,依然没有让他觉得难过。光是想象着老师在外面的阳光下,自由快乐地生活着,他就觉得身心满足。
(老师现在过得好吗?)
给他写过很多封信,都没有寄出去,在幽暗的密室里烧掉了。
16岁,首次获得了单独自由活动的机会。胧穿上便装,戴着斗笠,悄悄去松下村塾看看他的老师。
(今天看见老师了。老师看起来过得很好,松下村塾也好好地建立起来了呢。师弟们都听话吗?)
依然满怀幸福地给他写信了。
随后的三年,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去看看松阳过得怎样。通常都是晚上,远远地看了就走。
松阳的实力在他之上,他要是靠得太近,会被发现的。
(今天看见了一个银发的孩子。老师……)
会偶尔想起我吗?
后半句没敢写进去。
看见松下村塾的孩子们抱着和歌集,可能是松阳在教他们和歌吧。于是给松阳写信的时候,他也抄写了两句和歌上去。
(夜阑一片白,已是满桥霜。amp;#160;)
写完以后,他依旧把纸放在烛火上点燃,望着火光出神。
毋庸置疑,他对老师怀有一种爱意,但若是用爱情来描述,又太狭隘。面对太阳的光辉,人是卑微的。
他不敢有占有欲,只是一心一意地爱着罢了。
至少,那个时候的他是这样的。
在天照院奈落长大的男人越发沉默寡言,冷面如霜。但是只有他知道,他的内心时而如同翻腾的岩浆,时而如幽深的海底。
他总在爱的甜蜜和分离之苦中游走,这种折磨,实在让他不堪重负。
转折点在于,他在松阳面前现身的时候。
当时他已经是奈落三羽之一,对奈落的动向有一定的掌控权,也是因为这样,他能够在奈落每次快要接近松阳所在时,使劲浑身解数转移视线。
但是这次不一样。松阳被潜伏在长门萩的眼线直接目击到了。那个眼线似乎是村子里的神官,已经在那里观察了松阳好几年。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几年前就目击了虚,却在五年后才向天照院奈落汇报。
作为犒赏,他的亲生兄弟被从宽政大狱的死刑囚中释放。而作为迟报的惩罚,他的头颅跌落入尘土。
一向淡漠如冰的男人前所未有地慌乱。他匆匆伪装了面容,冲到松本村去通知松阳。
快跑,老师,快到安全的地方去。
本来是想这样告诉他的。
但是松阳对他微笑了。
“请问阁下是?”
从前都只敢远远地凝望着,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楚。如今人就在自己眼前,用着温和如三月春风的嗓音,同他对话。
大概是在孩子们身边这几年,性情已经温柔到会对所有陌生人展开笑颜的程度,即便是对着戴着假面的自己,笑容里的温度一分不少。
老师。老师。
是我啊,老师。还记得我吗,老师。
内心有个孩子的声音,在一遍遍呼喊。
崩坏是从这里开始的。
平滑的表面碎裂了一个角,从裂缝里看进去,是深深的黑暗。
奈落前去捉拿松阳的时候,松阳已经带着孩子们逃离了。紧接着虚带着刀杀回来,杀光了78人的先锋部队。
姑且不提异想天开的捉捕方案,既然有人走漏风声,组织内肯定是要肃清的。
胧被带进第八层地牢,被重刑逼供,被逼问松阳的下落。他说不知道啊。太阳的话,大概是在天上吧。
最后有人带他走进最深处的房间。他被戴上特制的眼罩,束缚了手足,堵住了耳朵,关在手脚都伸不直的软皮箱里,然后投进地下的深井中。
感知剥夺。据说是当年被当做试验品的虚,最讨厌的刑罚之一。
他以为他要疯掉了。他以为过了一辈子,以为天照院奈落都灭亡了,以为没人还记得他被关在这里了。即便没有身上插满的输送管,他也是长生不死的,这让他绝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后来他被捞出来时,才知道只过了三天。
“得到了虚之血的男人,成为代理首领吧。”
放他出来的人只是这样对他说。
他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用发抖的手给松阳写信。他想告诉松阳他安全了。
但是他被严重破坏过的意识跟不上他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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