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清楷当面跟她说也没在怕的,一边咬着盛满菠萝炒饭的勺子,一边诚恳地说完他的看法。
虞安气得跟烧开的水壶差不多,冷着脸将他的碗夺走了,死死护在自己手边,愤然道:“给狗吃也比给你吃强。”
奚清楷左手拿着勺子,右手屈成拳乖乖放在桌子上,低声道:“我觉得我还是强一点,我交钱的。”
在旁边默默扒饭的虞孟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小心呛的满脸通红。这两个人,搞什么啊。
当她偷偷打电话跟哥哥汇报了这事以后,对方很坚定地让她把什么两字去掉。
虞孟清惊呆了,对面的人沉默片刻,说:“我快放假了,会尽快回去,等我。”
虞安对此一无所知,她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觉。上街溜一圈连去西街馄饨店的力气都没有,在店里整理东西整理着整理着靠着货架就能睡着。
有天狗成正好带着他妹来买饮料,顺便看她,一踏进来就见虞安头摇摇晃晃,坐在没有椅背的椅子上,头一歪就要栽下去。
“哎——”
狗成妹妹急的叫了声,奈何手短,赶紧推了把兄长:“倒了倒了——!!”
狗成一个箭步准备冲上去,结果从背后的架子上忽然闪出个人来,他右手还拿着一盒没放好的饼干,左手已稳稳当当接过她的脑袋,把人重新小心搁回柜台上。
奚清楷这才看向他们,礼貌颔首:“要买点什么吗?”
最近也不是没见过面,这声音比他平时要轻了不少。
旁的人不知道,奚清楷是知道她一天睡多久的。
是为了……考个什么试。
奚清楷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学历基本可以算没有,初中没有读完就出来讨生活了,后来学习倒是没停过,语言天赋尤其高,他一开始最大的机会就是去香港和过境的鬼佬谈生意,英文粤语德文来回切换,脑子转的比语速还快。
他趁虞安白天去店里,特地折返回去她屋子里,看桌子上的都是些什么书,一进卧室就被她墙上挂的帅哥海报震得沉默三秒,一屋子帅哥涵盖欧美中日韩,含情脉脉注视着他。
奚清楷翻了翻她在复习的考试参考书,心里有了底。
出了房间,他听见卫生间有声响,看到个穿花色棉裤的女人蹲在地上。
郑禧?
奚清楷走过去,看到郑禧正在用牙刷刷马桶。
他一眼便看到了浅鹅黄色的小牙刷,那是虞安的。
奚清楷眼里有什么幽幽沉下去,他抬手,曲指扣了扣开着的门。
郑禧吓了一跳,眼下的眼袋里都写满了惶恐,但一见是奚清楷,她提起来的气又松下去了。
这男人在虞安面前乖得跟孙子似的,从来不顶嘴,给虞孟清补作业也是温声好语的,平时低着头进出家门,都是早出晚归。
幸好是他。
郑禧甩了甩牙刷上的水,撑着边缘敲了敲酸涨的腿,抬了细眉:“你们都不擦这个马桶的?脏死了。”
奚清楷看她两秒,忽然淡淡笑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用脚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有人说去上个厕所,上到掉茅坑了吗。
终于,虞孟清的脑袋出现了。
她从人头攒动的超市生鲜蔬菜区挤出来,兴奋地冲出超市大门口,像颗炮弹一样冲向虞安。
“姐姐姐姐姐姐,你看!”
虞孟清左手紧紧抓着带子,右手献宝似地递出去,张开,掌心中躺着白色塑料袋,塑料袋绑着一小捆菜。
芹菜根、白菜帮子、几根香菜、上海青的叶子……
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虞安没答话,双手插在外套衣兜里,转身就走。
虞孟清蔫儿不拉几的跟了上去。
她当然知道她今天犯错了。
她在课堂上看小说看得太入迷,被班主任当场抓包,放学后直接被找了家长。
现在家长火很大。
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溜进超市,但似乎今天这种懂事并不奏效。
虞孟清本来就长得圆眼睛圆脸,白白净净的扎两个小辫子,活脱脱一个摘了眼镜的阿拉蕾,此刻辫子随着低落的心情也耷拉了下来。
她离小升初还有一年呢,现在成绩也没掉下来,怎么这么生气呢。
“虞孟清,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来啦!”
虞孟清声音陡然一亮,下一秒她就像个得到特赦的小黄雀一样,扑棱着翅膀冲过去了。
虞安虽然生气,但走过老城区的边界,街边的商店、陈设与路人的变化随之像电影翻篇的默然过渡一样发生了变化,她根本不放心让虞孟清脱离视线范围,遂扭头去牵虞孟清肉呼呼的小手。
几十年前s市被划出来,借着东风与优越的地理位置势头渐猛,高楼大厦也逐渐拔地而起。只是有一片边缘区域,迟迟没有完成开发,早先是县上的一个小镇,后来成了循梦而来却无处落脚的人,暂安一隅的地方。
尽管这地界跟安字没有半毛钱关系,所有人都在姿态凶狠的求生存,赌场和地下室遍地开花,破旧低矮的居民楼久经风雨,外层几乎要剥落了。但能住居民楼里,总归是比花十块去地下室跟老鼠和潮斑待一夜要好多了。
已经是初秋,街上或游荡或靠在路边长椅上的男人依旧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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