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利道:“大兴军历来年底都是双饷,你们刚来,就发一个月饷银过年吧,也不用再行预支。”
屠汝铭兄弟俩郑重地拱手谢过,白可俾领了令,便带着他们二人往城外军营,一边走一边说话:“入了军中都是自家兄弟……”
转眼又过了春节,湖南境内的清兵早已被清扫一空,大多数百姓也回到了家里分到了田地,只等开春便可以领种耕作。
只要有地种就有收获,就再也不会饿肚皮!生活又有了希望,百姓们脸上也有了笑意,李元利也闲了下来。
湖南现在也跟当初四川一样,人口少而田地多,李元利便准备开春后让大兴军士卒全部去屯田。
虽然四川有粮,但运送过来实在是太远,路上也要消耗不少,况且湖南气候湿润,物产丰富,被称为“鱼米之乡”。这样一块宝地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太过可惜?
让将士们放下刀枪去种田,李元利这也是迫不得已,好在时间不会太久,最多也就是春耕个把月的时间,不会影响新兵的训练和接下来的征伐。
湖南一片安宁,而紧邻湖南的江西以及更远的浙、闽、粤等地,却恍如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
顺治十年十月二十二,大兴军攻破长沙,阵斩满洲定南将军阿尔津及其麾下数千满兵!五省经略洪承畴及其幕僚、麾下将领五百余人被俘,洪承畴被剥皮揎草,其余将吏也被开刀问斩,首级传示川、黔、湘三省!
这个消息犹如飓风一般向四面八方刮去!仅仅只过了半个多月,东虏江西巡抚蔡士英便得到了这个消息。
此时的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长沙距南昌仅仅只有七百余里,若是大兴军继续东进,江西铁定不保,到那时自己岂不是要步了洪承畴后尘?
明知凶多吉少,却还不敢跑!妻儿老小全在京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可没有洪承畴那份无情,只要自己能够活命,管他亲人是死是活!
可一想到剥皮揎草,他身上各处都似乎都麻痒起来。
还是先向朝廷告急!若实在事不可为,再见机行事,往九江、安庆等地一步步地退却,务必要让朝廷抓不到把柄拿他问罪。
他马上到书房坐了下来,命小厮伺候好笔墨,先给顶头上司两江总督马国柱写了封求援信。
“今岁十月,川中巨寇小李贼纠众十万进犯长沙,……阁部殉国,官兵尽殁,湖南尽归贼手……江西两镇,兵只三万且分守各城,南昌仅七八千人!若贼东来,何以为拒?”
“恳请督抚大人驰兵以援,以免江西局势糜烂,愈发不可收拾……”
写好这封信,再写了奏折,原本要派信使急送,然而抬头看看窗外大雪纷飞,也只得强自按捺下来。
这样的天气,道路哪会畅通?看这大雪,路上肯定已经积得不浅!
蔡士英把冻僵的双手放到炭火上搓了搓,感觉烤得暖和了,便要命人去请师爷马庆来一同商议此事。就在这时,却见刚才伺候笔墨那小厮推门走了进来,报说师爷马庆求见。
蔡士英任江西巡抚兼提督,节制南昌、九江二镇,统辖抚标二营,且还兼辖南昌城守一协兵马。所有权利都被他一把抓了,办起事来自然得心应手。
但有好处便有坏处,那就是碰到事情没人能替他分忧,也没人替他顶锅!好在还有个师爷能够商议一二。
那马庆进得书房来,见抚台大人愁眉深锁、忧心忡忡,但他却没有象以往那样关切地询问,而是深作揖直接说明来意:“大人,学生是来辞行的。”
“学生家中老父病重不起,昨日托人带了口信,要学生立时回家尽孝!年关将近,学生思父心切,故此不敢再行耽误,还请东家能够允准!”
过了好一会儿,蔡士英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狗东西也得了风声,这是想要逃跑?他可是听说洪承畴的幕僚一个都没跑脱,被大兴军捉拿后全都砍了脑袋。
“这许久来从未听说过尔父染疾,为何突然间便病重不起?”蔡士英心中有气,话语中也带了几分不满。
“只是受了风寒,但因年事已高,故而病情甚重!”
蔡士英无可奈何,这师爷一职本就是他私人拿银子聘的,又不是朝廷命官,人家不想干了要辞职,他这个雇主也没有理由不让人离开。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他们还只是雇佣关系?但蔡士英却不想让他如此轻易就离去,真当巡抚衙门是酒楼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既然你思父心切,又是将近年关,本府也不能不让你回家尽孝。”
“这样吧,本府予你一月之期,大年之前必须回府理事,再赏你十两纹银,也好置办些年货。记住了,大年十五之前,必须回府!”
“若逾期不至,误了军机大事,你可吃罪不起!”蔡士英仍然负手而立,只是话语之间,已没有了往日如同春风般的和煦。
马庆告辞出了府衙,又气又急,心中咒骂不已。原本想借口老父病重脱身,可蔡士英竟然不放他走!
这狗官平时一副礼贤下士、关心体贴的样子,可到了这种关键时候,明明知道留下来就是个死,他竟然想拉着自己陪葬!
他老家安庆府如今也在清廷治下,离南昌本就不远,若是悄然遁去不回,那蔡士英一纸公文,家中父母妻小定然要跟着遭殃。
马庆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思来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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