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李云飞更加俯低身子。
纱布蹭到了脖颈,赵一枚忍不住笑出声来,身体往后一仰。李云飞的手正扣在她脑后,被她一带,脚下没站稳,和她一齐跌倒在沙发上。
李云飞像弹簧一样迅速弹起来,又拉了她一把,见她还是“咯咯”笑着,奇道:“傻笑什么?”
赵一枚不语,只是坐在那里笑得浑身发颤。
李云飞摇了摇头,扳正她的脑袋,继续拆纱布。
纱布一层层地拆掉,赵一枚缓缓睁开眼,视线越过李云飞的肩头,看见潘明唯正站在厨房门口的玄关处,整个人憔悴不堪,全没了往日风采,竟是比两个月前那次见面时又明显瘦了,隔着客厅,以她还不甚清晰的视力,都能看出他眼下明显的青影。
“都收拾好了,我走了。”潘明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开门离去。
赵一枚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看着他萧瑟的背影,只觉得疼痛从心底汩汩流出。
“你说你这是何苦?”李云飞说了一句,在她身旁坐下,掏出香烟和打火机。
“别在我这抽烟!”赵一枚低低的喝了一声。
“怎么,你旧情人从来不抽烟的?”李云飞冲门口的方向挑了挑眉毛,然后自顾把烟点着,叹道,“师太,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今天你就让哥们抽一根吧,我都好久没抽了。”
赵一枚无心理会他,揽了个抱枕,埋下头。过了一会,不见李云飞说话,又扭头去看他。
李云飞拿烟的姿势很奇特,是将烟夹在中指和无名指的指根处,所以每吸一口,都几乎将整个手掌罩在嘴边。一点微光在修长的指间半明半暗,烟雾缭绕中,眉头微锁,似是别有心事。
赵一枚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李云飞瞥了她一眼,又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叹道:“女人啊,都是些不可理喻的动物……”
赵一枚又休息了几天,在家呆着无聊,便回了公司上班,只是还需小心控制用眼时间,尤其不能长时间盯着电脑。
每次路过公司附近的东华医院,赵一枚都忍不住往大门里望去。她想看到什么?又怕看到什么?
潘明唯就这样又一次消失了。每次他消失都是因为方沁,那么他每次出现又是为什么呢?赵一枚忽然想起,他每次走的时候,都不曾跟她说“再见”,这回,是真的不再见了吗?
天气渐渐冷起来,元旦后到春节前的这段日子,是一年之中最冷的。这晚室外气温逼近零度,赵一枚早早就开了空调暖气钻进被子里。
黑暗,无边无尽的黑暗。耳边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不停的呼唤,却什么也看不清、听不清。
赵一枚努力挣扎着,终于从令人窒息的梦魇中逃脱,心还在狂跳着。抬手按亮床头灯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多,还能再睡会。于是关了灯,把身子缩回温暖的被窝里,闭上眼,脑中仍旧恍惚着。
冬日的清晨,厚厚的遮光窗帘内重新陷入黑暗,只有电子时钟的数字发出微弱的红光:1月13日06:10。
起床的时候竟然比往常迟了,赵一枚匆匆洗漱完毕,早饭也来不及吃,赶往公司,开始忙碌的一天工作。
快中午了,赵一枚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刚刚想伸手去拿杯子,电话又响了。
“……嗯……好……在你桌面,电脑的右边……好的,我马上拿给你。”
赵一枚起身,匆匆走过去,找到文件,又急急忙忙往门外冲。蓦地,心里忽悠一下,仿佛心跳漏了一拍。
赵一枚停下脚步,楞了楞,转身走到刚才的桌前。大概找文件时碰到了鼠标,之前的屏保已散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则新闻,一行大大的刺眼的黑体字:“海地发生7级强烈地震。”
海地……太子港……赵一枚扑到屏幕前颤抖着手点开那则新闻:“……海地总统府及中国驻海地维和部队总部建筑物严重损毁,交通、通信中断,太子港机场关闭……”
赵一枚大脑一片空白,几不能呼吸,脚下的地板开始旋转……倾斜……梦中令人窒息的心悸再次袭来……
“枚,醒醒,醒醒……”
赵一枚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同事关切的脸,林迪半托托着她的上半身,正把一支果汁往她嘴里塞。
“一枚,你怎么就晕倒了?可吓死我们了,幸亏林迪有经验,说你一直有低血糖的毛病,你没吃早餐吧?”一个同事说。
“海地!”赵一枚的脑中似有什么在轰轰作响。
十个小时之后,终于与海地恢复了联系。
赵一枚坐在沙发上,盯着正在打电话的赵桦,身体甚至紧张得微微颤抖。早上的那个梦,实在太真实的感觉,还有那个时间!赵一枚简直不敢再去想象。
李云飞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但却透过手臂传递着让人安定的力量。
“姐,哥没事!”赵桦兴奋地叫起来。
赵一枚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一把抢过电话,冲着话筒就叫:“秦扬——”
“放心,秦队他没事。”话筒里传出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
赵一枚一怔,急道:“那他怎么不来听电话?”
“是一枚姐吧?我是小季呀!”电话里的女孩说,“秦队还在救灾抢险现场忙着呢。”
“小季?”赵一枚一愣。“广西隆口的季春然呀。”女孩说。
“哦,你和秦扬一起去了海地?”赵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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