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姨太玉珑她樱唇微开,玉臂僵冷,浮漂在水面半截sū_xiōng满是斑驳的血。我顺着她的手臂望去,却发觉她手中执着一把铁鬃刷子,身上是一道道血迹斑斑的伤痕。肌肤仿佛都要被刷的破碎,而整个人亦像是扯碎后又被拼接起来一样。
风吹过水面,迷雾半散半合,一道道标志着屈辱的血痕就在迷蒙间若隐若现。玉珑,她将自己被侮辱的身体泡进那温汤池,竟然用铁鬃刷子一下下的刷洗着自己的寸寸肌肤,直到肌肤自己的屈辱、污浊,用鲜血与惨烈刷尽那不甘的噩梦回忆。
她以为她脏了,即便是走,也要干干净净的走。
眼前是一片血红的世界,我跪在地上哭着,整个人像散了架一般。我好想伸手去抱她,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是干净的,她是完完全全只属于致深的。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消融在冰清玉洁的水中。世间的尘埃再不会纷扰她,雪花覆盖着她身,是最圣洁最干净的嫁衣。
一如当初,两人初见时。
天涯远,雪茫茫。凛冽的朔风夹杂着大片的雪花扑在我脸上,也吹起池边齐整摆放的一套衣衫。上面端端正正地压着那枚宝光柔和的宝玥明珠,熠熠夺目。我满眼是泪,望向杏子红的单衫,雪白的雪地梅花裙,那恰是她方才盈盈一笑,对镜梳妆时的模样。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身子如冰雕立在庭院,我只觉得呼吸艰难而痛处,冰凉的空气如冰刀一般涌入肺腑,一刀刀剜着我的心口。热泪奔涌而出旋即化冰,我恨过的人,斗过的人,就如此去了。
没有一丝预兆,她就如此突兀地,消失在我眼前。
那枚宝玥被我轻轻拾起,握在手心,感受着那残存的温度。
我闭上眼,依稀是三月的初春。风吹落一地的梅花,散落满池,芬芳馥郁。袅袅雾气中,零落六姨太一地清婉歌声: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
往事历历在目,我记起有关她的一切。我恨过她,斗过她,无数次的波澜起伏中,我都同她在风口浪尖处相会。可此时泪光朦胧双眼,我能记起的,却只是她在明媚日光下,那狡黠而放肆的笑。
那样艳丽的笑,带着少女的任性与俏皮,即使在三春的日光下也依旧夺目。芳菲尽处,她单衫杏子红盈盈笑望着我,就那么一个错身,转瞬倏然不见。
一切爱恨过后,终成一场空。曾经恨过的,就让它随今冬消融的白雪烟消云散;曾经爱过的,就让它深深埋在心底,一如最初,明媚的日光下相逢时。
我已不会再恨。因她懂得深爱与绝然。
至爱无恨。
仿佛是一梦,一个沉沉的梦。梦中寒霜遍地,庭院白雪皑皑,冷月如钩。她赤足走来,乌发如墨,衫子杏红,明眸如漆。她赤足行在雪地,却不留痕。
我冷得周身瑟缩,牙关打颤却说不出一句话。她含着淡淡的笑,将苍白的手伸向我,眸光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她徐徐张开手掌,露出那枚润泽的宝玥。
我慌忙伸手去接,她却在触到她肌肤的那一刹,倏然消逝了。如泡沫如烟云,消散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中。
我乍然惊回噩梦,大口喘息,肺里却仿佛被生生捅进刀子一般,那一呼一吸间都是难以言说的剧痛。周身如坠入冰窖,裹紧身上的斗篷,却依旧瑟瑟发抖。
极大一颗泪兀地从眼角滑落,顺着面颊淌下。在落地的那一刹,被寒风冻结成冰。
“来人,来人呀!有人吗?”我惊得疾奔而出,直奔去幽兰馆。
才踏入六姨太的那间卧房,我脚下一绊,一个踉跄,手一抖,那宝玥直直落地,忽而摔做了两瓣。我一惊,如何这明珠还能摔碎?莫不是珠子有灵性,要随主人去?
我忙俯身拾起来,中间竟然有个纸团。
分明是中空的一枚珠子,内壁雕琢了精美图案的九曲玲珑珠,两瓣合一,只是那纸团……
我满腹惊疑,六姐姐托付我的珠子内有个纸团,难道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我颤抖的手展开那纸团,是一张发黄的字条,娟秀的赵楷书了几个字-“云鹤有奇翼”
这是何意?还藏在珠子里。
我心下纳罕不已,怎么是一句没头没尾的无言诗?心下思量,不觉读了两遍,须臾间,心生一念,不觉一惊。这,分明同三姨太临死前喃喃读出的那句,是一体。
“瑶花无尘根,云鹤有奇翼。”,“云鹤有奇翼”……
脑中飞速转念,三姨太留下的那句诗,更有六姨太明珠中所藏的一句,莫不是是副对联?依着平仄韵脚推算,这对联多是“平声”收尾做下联,那三姨太所言的必是下联,六姨太所留是上联。
云鹤有奇翼;
瑶花无尘根。
云鹤是什么,瑶花又是什么?这对联中可有何深意?
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副对联又同五姨太慧巧又何干系?慧巧,那平日从容端方的举止,温婉的笑靥后都潜藏了无尽的诡秘,仔细思量,此前便是令人疑虑重重,只是我不曾留意疏忽了罢了。
六姨太要对我嘱托些什么?还君明珠双泪垂,是她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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