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还告诉我,10月的那些天,证交所里的这种交易还形成了定规,让借款人自己定利率。你看,如果换算成年利率,在100~150之间不等。我想,也许借款人自己定利率,放款人就不会觉得自己太像放高利贷的了,但你肯定知道他们的这个利率不比别的高利贷低。当然,放款人会照章纳税,他们做事规矩,和别的高利贷一样。放款人喜欢利息,所以欣然接受这种做法。
情况越来越糟,出来混早晚要还的,那可怕的一天终于来了。那些多头,那些乐观主义者,那些空想家,那些曾经舍不得小钱、不肯早些忍痛割肉的人,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倾家荡产。那是1907年10月24日,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日子。
从借钱人群中早就传来消息暗示说,放款人认为多少利率合适,借款人就必须照做。资金显然更加不够分了。那天,借款人群比平时更大得多。下午交割时间一到,就有一百多个经纪人簇拥在资金调度站旁边,每个人都想借钱来缓解本公司的燃眉之急。没借到钱的话,他们就必须卖掉持股,能卖什么价就卖什么价,但那时货币少,接盘的更少,再低的股价也没人接盘,整个市场仿佛一块钱都看不到。
我朋友的合伙人和我一样是空头,所以他们公司不需要借钱。我的朋友,就是讲这个故事的那个券商,刚从资金调度站憔悴的人群中脱身,就过来找我了。他知道我通盘做空了整个市场。
他说:“天啊,拉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崩盘了,我们要失去什么东西了,我觉得现在好像所有人都破产在即。你不能再卖空了,市场上已经没有资金接盘了。”
“什么意思?”我问。
他却答非所问:“你听说过把老鼠放进玻璃钟罩,然后抽掉里面空气的课堂实验吗?你会看到可怜的老鼠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肚子就像快速起伏的破风箱,努力想从钟罩里越来越少的空气中获得足够的氧气。你看着它喘不过气来,直到眼珠迸出眼眶,喘息着一点一点地死去。哎,我看到资金调度站那些人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哪儿都没钱,放空也没法赚钱,因为没人吸进接盘。我告诉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整个华尔街已经破产了!”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思考,我预见到了大熊市,但我承认,我没有想到它会是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恐慌。照这样下去没有人能够获利。
现在已经很显然,在资金调度站等根本无济于事,不会有钱了。地狱之门已经大开,大家都难逃一死。
那天我后来还听说,证交所总裁托马斯先生获悉华尔街的证券公司都面临灭顶之灾,就去寻找解救的办法。他去拜访詹姆斯·斯蒂尔曼,全国最富有的银行国家城市银行46的行长。这家银行曾夸口说他们的贷款利率从来不高于6。
斯蒂尔曼听完纽约证交所总裁的话,说:“托马斯先生,我们得一起去请教一下摩根先生。”
这两个人想阻止美国金融史上最具毁灭性的恐慌,于是一起到摩根大通集团总部去拜见摩根先生。托马斯先生向摩根和盘托出,他刚说完,摩根就说:“你们回证交所去,告诉大家会有钱的。”
“哪儿有?”
“银行里!”
在那种危急时刻,大家都寄希望于摩根先生,所以托马斯没来得及细问就冲回了交易所大厅,向那些被判了死刑的伙伴们宣布了死缓的消息。
当天下午快到2:30时,摩根派万·恩伯夫·阿特伯里公司的约翰·阿特伯里来到借钱人面前,大家都知道约翰和摩根大通集团关系密切。听朋友说,这个老券商快速走向资金调度站,举起手,就像牧师在主持一场复活仪式。人群之前听到托马斯总裁宣布的消息,本来已经平静了一些,现在又开始担心救市计划有变,担心事情会变得更糟。但当看到约翰·阿特伯里的面孔,以及他举起的手,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静,只听见阿特伯里先生说:“摩根集团授权我出借1000万美元。请放心,每个人都有足够的钱!”
说完,他开始了。他草草记下每个借款人的名字和借款数额,但没说该找谁去借钱,只是告诉借款人:“会有人通知你去哪儿取钱的。”他的意思是说,稍后就会知道哪家银行会放贷给他。
一两天后,我听说摩根先生命令那些吓破胆的纽约银行家们给证交所提供贷款。
“但我们没钱,早就贷光了。”银行们抗议说。
“但你们有储备金啊。”摩根厉声道。
“但我们的储备金已经在法定限额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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