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秋季。
红黄相夹的树叶铺陈于天京星的大街小巷,淡青色的四位pēn_shè筒式飞行器擦着树梢低空飞过,就如同一道笔尖在艳丽的色块间划过,然后在都城中心区外面一处机场降落。
一行人换乘军车,沿着四通八达蛛网一般的宽敞高等级公路,向着城市中心进发,于午后时分抵达了目的地,威严却又冰冷的皇宫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走一群穿着皇室军装的护卫,沉默地从车队里接过一台移动式自束缚床,向着幽深的皇宫里面进发。
白色的束缚带像蛛丝一般,把移动式病床上那个身形消瘦,虚弱至极,全身瘫痪的年轻异国人死死绑住,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个马上便要被吸血而死的昆虫。
一路行来,帝国人没有用设备控制许乐的视听,他也终于能够第一次看一眼这座向来只存在于联邦人想像中的城市一一帝国天京星都城。
城郊浩翰如海的枫林,宽阔出奇的高速公路,带着别样风味的建筑,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要知道联邦虽然在付出无数代价之后成功地获取过这座巨大城池的图像,却很少有人能够亲眼看到它。
但凡见过天京星都城的联邦人应该都死了吧?
许乐很清楚,无论帝国皇帝召见自己有什么用意,但死亡已经无比清晰地靠近了自己的身体。在临死前能够有机会看看帝国的都城,感受一下联邦人一生都难以感受的气氛,按照他固有的性情,眼眸里应该散放出贪婪而感慨的光芒。
然而今天这双并不大的眼睛里只有平静,纵使看到这片巍峨雄壮,号称宇宙间最壮观人类建筑物的皇宫,内心震动不已,脸部表情却控制的极好。
推着束缚床向皇宫深处走去的帝**人,注意到这名联邦俘虏的平静,不禁生出了几丝怪异的感觉。
平静是装出来的,酷也是装出来的,许乐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穿云而上的那根巨大的圆柱形合金建筑,猜到那处大概就是传闻中帝国皇帝居住的宫殿,再次被狠狠震撼了一番,但面部表情却愈发冷峻。
人这一生能有多少真正重要的时间点?结婚,生子,葬礼……今天他一个联邦军人将要面见联邦最大的敌人,那个好战狂妄残忍的帝国皇帝,此时不装,何时再装?在这一刻,他分外想念邹郁送给自己的宽幅墨镜,觉得自己应该是杜少卿。
乘坐着因为耗能巨大而早就被联邦能源管理委员会强制命令淘汰的磁悬浮电梯,并没有用多长时间,便从满是花树与监控设备的皇宫地面来到了天上。
真的是天上。
远处的太阳向着地平线缓慢移动,云朵刚刚有了一丝晚霞的气息,金光蒸腾,红艳照人,却似乎就在楼外飘浮着,给人一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日夜生活在此间的人,哪怕心志再如何坚毅沉稳亲近底层,终究也会被这远离地面的距离和身畔飘浮的流云带动着越来越飘,越来越高,越来越冷漠,越来越习惯俯瞰苍生并以此为终生职业快感。
带着一丝腹诽,被紧紧束缚住的许乐艰难地扭动颈部,将目光从皇宫外面的云霞处收了回来,眯着眼睛望向前方的幽暗,望着幽暗深处那个背影。
那个背影属于一个中年人,一个穿着袍子坐于软榻之上漠然不回首手握黄金剑的中年人。
一面屏风侧挡在软榻之前,上面绘着金黄色的向日葵,此时楼外空中的晚霞反射金光,令这面屏风似要燃烧起来,向日葵似要活过来,然而所有询烂的光线,落在那个中年人的背影上,都变得黯淡了起来。
因为他是帝国皇帝,宇宙中权力最大的男人。
联邦没有人见过帝国皇帝的真实模样,只知道他叫怀夫差,帝国白槿王朝第七十九代皇帝,整个左天星域的无上君主。事实上就连帝国普通贵族平民,都不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长的什么样子,自从他登基以来,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帝国媒体中,也没有任何图像资料流落在外,
联邦方面的研究认为,这位皇帝陛下是在臣民面前刻意保持自己的神秘感,以方便维护皇室快要摇摇欲坠的统治。
在很多相对猎奇性的讨论中,人们甚至把这位皇帝陛下和青龙山反*政*府军中那位情报首领并称为宇宙中最神秘的两个人。
许乐并不这样认为,在他看来,那位满口烂牙的大叔才真正配得上神秘两个宇。
但做为一名联邦军人,能够亲眼看到帝国皇帝,如此近距离地楼触对方,怎么可能不激动?
离满屏金黄向日葵越来越近,那个穿着袍子的背影也越来越清晰,许乐心情越来越紧张,自逃离东林后,他见过很多气势非凡的大人物,更是总统官邸私人晚宴的常客,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袍子下的帝国皇帝,给他一种特别强烈的压迫感。
是权力的味道还是死亡的味道,是皇帝这个身份还是这个人本身?许乐分辩不清楚,但可以确定有生以来,大概只有在倾城军事监狱第一次看到军神李匹夫时,心神才有类似的摇动。
屏风后方站着怀草诗,软榻之前有一位白发苍苍的帝国贵族正半躬着身体,在轻声地述说什么。
袍中的皇帝缓缓举起右臂,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足以命令百万大军同时停住脚步,宫外飘来的淡淡霞雾似乎都停顿了片刻,那位贵族的述说戛然而止。
帝国皇帝的声音有些低沉,就像厚书被风拂起。
“是你杀了德林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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