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破破畔的小桌红锅办在翻滚,细缘顺滑的肉块与青多盛滴的鲜菜混着红油,再与随意的几盘小菜一拢,便是下酒的无上佳品。一瓶高度白酒并没有用多长时旬,便被钟瘦虎和许乐二人吞入腹中。他们二人喝酒的气势并不豪迈,没有长鲸吞海的威风,但一杯接着一杯,缓缓啜着,不停翻腕倾倒,速度却是快到了极点。
未至酣处,热意上涌,钟瘦虎拣起湿毛巾用力地擦拭掉脸上和颈处处的汗水,将寻常白衬衫的扣子解了三颗,却似乎还是觉得空气有些憋闷,花眉微挑看了一眼身旁的上校军官,又看了一眼桌畔的落地玻璃窗和窗外街道上的青树夜荫,说道,“我想透透气。”上校军官啪的一声立正行礼,挥手召来几名军人,走出食肆之外,取出各式各样的上具,毫不犹豫,干净利落地将那一整块落地玻璃给拆了下来。
晚风轻拂围炉地,微湿扑面,正在脱军服的许乐手指顿僵,感受着一涌而入的清凉气息,望着这一幕不由愕然无语,心底深处不知怎的,想起了两年前在首港高铁上林半山半途下车时的嚣张背影。
“舒服多了。”钟瘦虎轻轻嘘了一口气,拎起衬衫领口扇了身畔不停涌来的夜风,瞧见许乐眉宇间那抹并未刻意遮掩的情绪,唇角微翘,嘲讽说道“我在这家店吃了几十年的饭,自然不会让老板亏钱。
小家伙,难道就连这种小事情,你也要表现一下你那可爱的正义感?”许乐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辣的微微咧嘴,然后耸了耸肩表示不予置评,这些年他看过太多特权出现在联邦之中,暂时还没有麻木,却也不怎么会惊奇。
“在联邦很多人的眼中,我是最黑暗嚣张的军阔,是实际上窖据联邦,令政府威严受损的西林土皇帝。”钟瘦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我钟家替联邦固守西陲千世,最后却要落个千世骂名。既然要担骂名,我凭什么不好好享受权力带来的感受?”“联邦要派驻官员,芯须经过我的可意,国防部要拟定作战计划,,…必须和我商量,我就是这片星域的皇帝,我才是西林民众的救世主。”许乐不明白桌对面这位成熟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当着自己面,说这些已经超过嚣张,近乎狂妄愚蠢的自我评价,余光里注意到酒店里所有人,那些保护对方的西林职业军人们都已经退了出去,此地只余下他们二人。
本着二十余载坚定的三观理念,他下意识里快速反驳道,“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也对,联邦已经松脱帝制几万年了。”钟瘦虎用一种略显感慨的神情望着他,微嘲说道,“然而谁都知道,皇帝从来没有消失,他们只不过换了几身衣服。”“齐治卡林,秋初茶话会后的谈话录。”许乐抬起头来,说出这句名言的出处,心头生出一丝很怪异的感觉,总觉得钟司令这句话并不是在自指,而是另有所指。
“听说你当年是东林的蹲坑兵?”钟瘦虎望着他微笑说道,“如此说来,你和我们钟家倒确实有些缘份。”联邦真正的大人物们似乎都很擅长这种通过突兀转换交谈重心的方式来掌控场地里的气氛,许乐与莫愁后山那位夫人几次不多的谈话中,便曾经深切体会过这种令人头痛的交流方式,所以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平静回答道“两年矿坑维护,什么缘份?”东林…,那个复古钟的仿制品还挂在钟楼街上吗?”钟瘦虎又饮了一杯酒,那烈如火,纯若水的液体进入躯体内,竟在此刻化作了某种追忆和极为久遥远的沉重感。
听到钟楼街这三个字,许乐的心脏微微一缩,怔然望着对方片刻,发现中年男人只是一味感慨追忆,似乎并不是抓住自己最隐秘的过往,有些讷然应道,“听说放博物馆去了。”嗯,这么多年过去了,确实只能变成博物馆里堆放阴暗角落里的垃圾,这个联邦,还有多少人记得当年的事情呢?”钟瘦虎目光微垂,说道,“当年第四军区被派往东林开拓矿星,指挥舰坠落东林主星,摔成满天烟花,偏偏当时四军区司令所携带的复古风大钟却没有毁。”许乐听到这段话,想起纬二区三十六号钟家老宅门口广场的那口钟,想到自幼生活的钟楼街那段古老的故事,身体不由微僵,想起了一些什么,明白了一些什么,不由觉得世事真的太难预料。
钟瘦虎花眉微挑,再饮一杯,带着丝凛刻气息悠悠说道,“这是联部历史上的一个大笑话。
因为根据后来联邦政府的调查…噢,那时候的联邦政府好像叫什么狗屎合众邦,也有个狗屎的管理委员会说战舰坠毁地面,是因为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重力测算错误。”他盯着许乐的双眼,目光凛然,“你觉得我的祖宗会犯这种弱智到令人心碎的错误?”许乐想到自己童年时似乎经常和孤儿伙伴们嘲笑这个故事的主角那位留下一句关于烟花的名言,便夹着尾巴离开的司令,不由感到唇舌有些发涩。
“但数府偏偏这样认为,媒体这样认为,刚刚脱离皇权政治,欢天喜地向着民主自由这些词语扑过去的愚蠢民众也这样认为。”钟瘦虎面无表情说道,“所以联邦管理委员借机发动一场军内整风运动。第四军区被强行调离已经发现无数晶矿的东林大区,来到了这片当时还是一片蛮荒的西林。
许乐低着头,手里的筷子拿的有些僵硬别扭,猜测到这位大人物想要说明的是什么,只是内心深处一时半会有些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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