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起的几个,留县里的就你和我了,我以前有啥话爱给老仲说,他是我的入党介绍人。现在老仲走了,柏书记也走了,六神无主的时候就常常想到你,区上已经部署了土改的任务,近期要组织召开批斗大会。你知道,我这人心软,尤其我和林中秋,我毕竟……”孙拉处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他长叹了一声。
“拉处,我懂你的心事。已经到这时候了,该面对的时候就要面对,无法回避也不能回避,只有尽量把遗憾减到最少吧,我们都需要这样努力。”舒远秋既是在对孙拉处说其实又是在给自己说:“我知道,你是希望我能帮助你搞乡上的土改,谢谢你的信任,拉处,但是恐怕不行,我明天就要离开了。”
“离开?你也要走?”孙拉处吃惊之余一脸的失望和无助。
“是的,明天我就要去陕甘宁边区学习,三年时间,建设不比革命,不学点东西啥也不会。所以临走之前,来家乡转转。”
雨后的天空,万里无云,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舒远秋和孙拉处来到乡政府的门口,她望着那棵枝叶愈发显绿的老柏树又一次想起了父亲教给她的那首诗:“古干浓荫自李唐,半枯已阅百沧桑。
十围风雨南柯下,几许人经如梦忙。”
记得父亲舒畅曾讲给她一个传说,说是北宋时,猎人在五龙山见一位裸女,全身长毛,跳涧如飞,后来人们合围捕获。一问才知是后唐一宫女,避乱逃入山中,饿得不行了,就在这里来吃这棵柏树的叶子,于是不饥不寒,体轻如飞,已经活了三百岁了。
“拉处,如今这棵神树成了你的了,他会保佑你的。”舒远秋望着那树说。孙拉处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这乡长我干得一点都不得劲,我觉得我不是这块料,还不如回家种地来得自在呢……哦,到门口了,进去坐会儿吧?”
舒远秋点点头,跟随孙拉处进了林家大院。
“小关,县里的舒领导来了!”孙拉处把舒远秋前面让进办公室,后面就冲隔壁喊了一声。随即,小关就甩着马尾辫进来了,这个小关走路一直像在跳,永远给人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
“舒领导好!”小关进来就冲舒远秋打招呼,舒远秋瞅着她,感叹道,年轻真好,你们赶上了好日子啊。
孙拉处接过话头说,“是啊,我一回家看见我家拴牢,就会说,狗日的跌进福窝了,你老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一直在鬼门关晃悠呢。”孙拉处说着招呼舒远秋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对小关说,“舒领导一直过问咱的支前工作呢,把册子拿来,给舒领导汇报一下。”
小关很是认真,这丫头记忆力好,翻开小本,也不看,就有板有眼地汇报起来,“到今天早上为止,双庙乡共动员担架一副,借粮一千石,料一万斤,草二万斤,做军鞋五百双……”
舒远秋听完后不失时机地表扬了孙拉处几句后,就随孙拉处在林家大院里转着看。
“拉处,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进这个院子吗?”
“怎么不记得?你女扮男装,当时把我吓坏了,你一个女人,真让我佩服呢。”
“那时候这里树荫葳蕤,一片生机,我当时印象很深,觉得这深宅大院自是和别的大院不同,很有几分书香气呢。你说奇怪不?林中秋一个粗人,竟然把他的院子弄得像个读书人家。”
“那是你不知道。林九当家时就送他去读张先生的私塾,后来他还请了张先生作林家的私塾先生,编修林家族谱和林家堡庄史,替林九立传。他在我们眼里可是个斯文子呢。”
舒远秋想象着林中秋在这里的年年岁岁,点点滴滴,她对他有了更多的陌生和新奇。如果说他们曾经相爱,但是他们却对彼此的生活一无所知,两个看似陌生的人却因某种缘相系一生。她觉得冥冥之中有着什么力量在主宰着人的感情,日日相见的却不能相濡以沫,远远守望的却永远心心相牵。
舒远秋离开林家院的时候,日已西斜,孙拉处有些依依惜别,执意要留舒远秋吃饭。舒远秋又一次看出了他的孤独和无助,她笑笑说,拉处,好好干,别忘了你曾经是这个院子的大总管呢。
月华如水,泻了一地。夏季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晚,戊时的时候,天空才有了点点灰白。乡村的夜虽然冷冷清清的,但是夜空却十分地明朗,也许是大暴雨刚过的缘故。抬头看看,今夜的月亮是那么美,一种朦朦胧胧的美。弯弯的月亮弧线比那割麦镰刀的弧线还要美丽,加上周围朦胧的水影,更添了一分韵味。这样美丽的月夜,心跟着变得美丽起来。程家湾村头的程庙就孤零零地罩在这样的月色里。
一个人悄悄地靠近了程庙,门口的民兵已经睡着了,看来他已经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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