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治林说:“目前革命正处在困难时期,对于入伙的百姓,愿干的跟我们走,不愿干的走人,如果采取过激行动,恐怕失去群众信赖,把我们推向被动。比如对于一号的处理,就必须做到慎之又慎。”
“作为特派员,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在这个紧要关头是对我们每一个人的考验,对于有离队倾向的必须坚决制止,必要时要严肃纪律,要下硬手处理一批人。关于一号的问题,如果情况属实,就要及时采取行动,决不能姑息养奸!”曹子轩慷慨陈词。
“但是,我们必须面对我们的实际……”
“好了,就这样。我是特派员,代表得了上级工委。”曹子轩打断了柏治林的话,很不满地做了总结。舒远秋看到两人出现了争执,就打着圆场说:“先别急,这不还没弄清楚嘛,等一号的问题搞清楚了,结合具体问题我们再商量也不迟。”
这时候,“元兴隆”的学徒小韩子跑进来说:“双庙舒达海的哥哥舒达江听说部队转业安置到凌县做了县长,如今衣锦还乡,在街上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呢。”说话间,街上传来了锣鼓声。
几个人全部挤到门口,张望着。果然他们看到在郑子文县长的陪同下,一个穿着一身黄呢的威武军人端坐在一匹枣红马上,颐指气使,骑着一头骡子跟在他的后面耀武扬威的是舒达海。
舒远秋没有想到,在这里她会同时碰到两个哥哥。特别是大哥舒达江,二十多年不见了,如果不是小韩子说,她根本认不出那就是他的大哥。小时候,大哥是全家最爱他的人,即使远去求学后,每次回来再什么不带,一定要给她买许多穿的,吃的,还不忘带回几本《新青年》和《向导》杂志,给他讲民主与科学等一些稀奇古怪的话题。让她最难以忘怀的是大哥为了反对给她裹脚和父亲明火执仗地干起来,惹得父亲逼着他在舒氏祠堂前跪了一天一夜。大哥不仅反对给她缠足,还向全双庙的女子、媳妇宣传让她们放足,使那些大辈份的老者常常闹到家里来。而当这个时候,她都是站在大哥一方,常常惹得父亲吹胡子干瞪眼。
如今与她阔别二十年的哥哥就在眼前,她却不能上前相认,她不仅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哥坐在马上远去,还要尽量躲避着二哥舒达海那洋洋得意、四处逡巡的目光。这就使得她并不曾看清大哥舒达江的模样。
当锣鼓声渐弱的时候,柏治林说:“凌县抗捐、抗粮、抗丁搞得声势浩大,政府没办法,连连换了几任县长,不知这个舒达江怎么样?也许凌县同仁们面临着更加严峻的考验。”柏治林这一番忧心忡忡的话让舒远秋的心骤然缩紧了。
舒远秋正低头不语呢,曹子轩却把她拽到了一边,小声说:“现在形势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我的一个同学前两天被敌人逮捕杀害了,头颅在西安的城楼上挂了三天。敌人太强大了,我们要占领他们的城市,我看太难了。革命的前途未卜,我们首要的是要活下去。上次组织找我谈过话,我有可能被提拔。等我上去了,一定想办法送你去解放区。在这个小地方能干成什么大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陷得太深,他柏治林能,让他一个人干去!”舒远秋吃惊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也许是她的目光让曹子轩意识到了什么,曹子轩“嘿嘿”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没话找话,“我从来都把你当一家人看,说真的,看到你,我就想起雨晴。我还是忘不了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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