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四年的阳春三月,宜萱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京中,去了昌平鸣鹤园居住。
闲来无事就去子文的汤泉山庄度两天蜜日,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直到听说端亲王府的侍妾陆氏生下了弘时的第三女的时候,宜萱不禁自语道:“她保住了一条命。”
玉簪低声道:“只是……陆格格生产的时候似乎出了点问题,也不知是为什么,都大出血了,不过陆格格倒是命大,硬撑着生下了三格格,不过她损伤得很严重,连刚生下的三格格都很孱弱。”
宜萱眉心微微一蹙,陆氏生女儿倒没什么不对的,毕竟是儿是女,都是一半一半的事儿,不到临盆,谁也无法预计。倒是陆氏生产时的突发状况,总叫人觉得有些不寻常。难道是李咏絮提前下手了?不对啊,应该没那么必要,她大可安坐等陆氏生了,再动手,这样也不至于损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李咏絮想要不是是陆氏肚子里的孩子吗?怎么舍得伤害?
此刻,端亲王府中,弘时才刚刚从户部回来,看到的却是瘦弱得跟小猫儿一样的女儿,顿时他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怒火,这个女儿,哭声都那么孱弱,只怕十有八九是养不大的!
他将女儿交给了乳母,便怒气冲冲去了李咏絮的院子。
“你用得着那么等不及吗?!!”弘时气闷的声音在房中响起。
李咏絮满腹愿望,她哭诉着道:“表哥,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她自己不小心,在我院外摔倒的!我真的没有害她呀!”
“够了!!”弘时满脸厌恶之色,“你想杀母夺子。可这个孩子,终究是本王的骨肉!咏絮,本王真没想到,你连这个孩子也要害!!“
“我想要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害她!”李咏絮哭诉道。
弘时冷哼了一声,“若是个儿子,你当然不会!可陆氏自打显怀。肚子就格外圆润。你早就觉得这只是个女儿,所以干脆将母女一同除去吧?!”
“我——”李咏絮泪流满面,却无言以辩。
弘时冷冷道:“本王看在额娘的份儿上。最后一次饶你!以后消停着些,别动不该动的手!!”
三日后,端王府那个先天孱弱的三格格终究还是夭折了。这一天,正好下起了滂沱大雨。三格格的生母陆氏仿佛发了疯一般,抱着那个小小的、身躯已经冰冷的女婴。奔跑在雨中,她嚎哭声,连那日的雨声都掩盖不住。
待到雨过天晴后,小格格被入殓。陆氏作为一个失去女儿的可怜的母亲,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同情和怜悯,这里头就包括端亲王弘时。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失去儿女的痛苦。何况陆氏的三格格会夭折,全都是他纵容李咏絮的缘故。这让他忍不住觉得。是他亲手害死了这个女儿。身为一个人父,这种痛楚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也格外难以释怀。
因此,弘时将这一切的愧疚,全都弥补在了失去孩子而神智恍惚的陆氏身上。他命人给陆氏比照侧福晋的用度月例,又赐她上好滋补药,并且还特意从宫中请来了一位太医,为她调理身子。
弘时得女失女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宜萱得知这一切消息的时候,人正身在子文购置的温泉山庄中。
宜萱沉默地看着窗外新开的西府海棠,忽的道:“子文,你怎么看?”
子文手中把玩着一方太乙玄灵漱金古墨,神情是闲散而随意的,他以平淡无奇地口吻品评道:“郑老太太这个侄女,善隐忍,能隐而不发,一旦出手便要翻盘,的确是青出蓝而胜于蓝。”
听子文如此称赞,宜萱不免叹道:“时儿似乎是信了她了。”
子文依旧表情淡淡:“她是利用了弘时的怜悯之心。”
宜萱微微一叹,拂去炕几上被风吹进来的西府海棠的带着香袭的花瓣,道:“男人的怜悯,足够叫她在王府里站稳脚跟了。”——失去一个孩子,为她彻底挽回原本看似不可能翻盘的败局。
此刻,她的确不得不佩服陆氏的本事。
她的弟弟,可不是笨人,竟也成功地被算计了进去,可见这个陆氏本事似乎有了不小的蜕变。她的确是个够狠心的人,对自己也同样能狠得下心。没有会怀疑,那个因失去女儿悲痛得神智恍惚的陆氏,会是害死自己亲生女儿的凶手。
“时儿的王府,日后只怕没有安宁之日了。”宜萱微微叹了口气。
子文将手中的古墨收回锦盒中,又用汗巾子擦了擦染在手上的墨色,他道:“你别操这份不该操的心了!你那个弟妹,也不是简单货色。”
“不错。”陆氏能蒙蔽得了弘时,董鄂氏同样手段高明地拿她当了枪使过一次。不过以陆氏的聪明,短时间内,甚至数年之内,她都不会再动手了,她若理智,就该好好养好身子,生个儿子,才能图谋长远。
这时候,玉簪快步走了进来,她低声禀报道:“宫里传丧,说是钱贵人殁了。”
宜萱只道了句“知道了”,之前在京中的时候,额娘就对她说,钱氏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儿了。
钱氏的死,宜萱并不感到意外。汗阿玛想要杀的人,还没有哪个不死的。从朝堂的敌人,到孝敬皇后乌拉那拉氏,如今一个钱氏,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只蚂蚁罢了。若非,不是因为她是弘历的生母,她不会有“病逝”这般体面的死法。
钱贵人之死,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她只是个小小贵人,连个嫔主娘娘都不是,也就是说她死了,也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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