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风起。
“两只老虎”滑稽的旋律顺着风飘入穆里玛耳中,可穆里玛一点都不觉得明军看似不自量力的行为有半点滑稽。
“诚哉图海所言,苏武卿用兵着实出人意表。”
穆里玛想着自己兵力占优,攻坚或许有些难度,野战却是完全不虚的,完全没想过苏诚会放弃工事冲出来。
这就导致了现在的难受。
上万的大军,无论前进和后退,但凡做任何机动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不像玩游戏一样鼠标一圈就走了。
哪怕是游戏,没有ai辅助,要想让几十个小兵排成方块同时前进恐怕也得耗费大量的微操。
比方说现在,既要后退,最快的方式就是后队转前队,全体向后转,然后化成长蛇纵队次第从官道上离开。
但敌前后撤自然不会如此不管不顾,那么让大军保持作战的方阵集合阵型后退已经相当于一件复杂的军事行动。
若不是这年头的绿营兵还算有经验,换成农民义勇那种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恐怕走不出几步就全乱套了。
即便如此,穆里玛的手下这时也都得散到基层去约束队伍以保持阵型的完整。
后队先压住速度后退,然后到中军,最后前军才能一边保持警戒一边徐徐后退。
就在前军抬腿走出几步的时候,明军鼓号大作,穆里玛就知道要坏,赶紧传令下去,“止步!整队!”
但命令的传达哪里有人的思想快。
明军态势突变,清将们完全没有思想准备,中军离穆里玛近还好些,微微一乱,还是停下了步伐。
可前军和后军就有些麻烦了。
在接收到命令之前,清将们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下意识进行调整。
比方说后军,有坚持命令继续后退的,有停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还有想着是不是要转过头支援前方的。
而前军直面如山压来的明军,不光将领受到影响,每个士兵或怯战、或悍勇,都在这变故的一瞬体现出来。
两军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清将们接令赶紧一顿呼喝,清军的乱象还来得及稍稍压制。
穆里玛擦擦额上的汗,嘴里骂道,“呿!小伎俩!赶紧整队,火铳队先上前迎敌!”
见清军也拉出一排薄薄的线列阵,手中的竟火铳跟明军差不多,没有了那根冒火星的火绳。
“看来鞑子这两年也没放松,”苏诚暗忖,“不过大明军人可不是光靠火铳而已!”
他嘴里刚硬地迸出几字:“前进!三十步!”
“诺!”鼓号官掏出铜号,吹奏出激昂的旋律。
早前军中反应,嫌笛声音量太小,在纷乱的战场上传不了多远,沐忠亮就从洋人弄了几把小号仿制一番,供团级以上单位使用。
这样军中打起仗来都是三种乐器合奏,几年下来沐忠亮得空也传下几首后世的军乐。
这种跟华夏古乐完全不是一个调调乐曲刚出现时倒是引起了不少士民的兴趣,为此军乐队还曾在各大城市弄过一轮巡回演奏。
可在当过兵的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悦耳的音乐。
尤其是这短短不过数小节,却又无比慷慨激昂的号声,完全就是催命的阎王曲,不是要自己的命,就是敌人的命。
此刻各团的号官听见军部的命令,即刻在自己的单位重复一遍,随后各营排的笛声立刻终止,过了半晌,便同时奏响这段激昂的旋律。
不用军官下令,日复一日的操练中,早已让士兵形成了条件反射,号令一出便抱着枪按既定速度小跑起来。
一跑进清军火铳的射程,前线的清将马刀下劈,怒吼。
“杀贼!开火!”
清军线列瞬间腾起一道长长的白烟。
在曹圣眼中,眼前的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血花灿烂地绽放在战士的胸前,和他们一起永远扎根在冲锋的路上。
几片血色花瓣从身侧飘来,落在他的脸上,有些烫。
“顺子……”看一眼身边的老位置。
自从军以来,一直和自己并肩的琼州小伙,此刻却已到了谢幕之时。
他仍坚持地在冲锋的路上前进着,只是军装的颜色看上去更晦暗了些。
顷刻,他巍然倒下,不瞑的双眼依旧瞪视向前。
曹圣牙关紧咬,毅然扭头继续前进。
因为号角在响,战鼓在擂。
更因为从李顺临别一撇中,曹圣读出了他未尽的最后一句话,“前进,圣哥儿,前进!”
惊愕、悲愤,再看见前方敌人的脸上欣喜的笑容,他手中的直刀紧了紧。
敌人的欣喜不过刹那,明军速度丝毫不减,军官几声呵斥和哨音过后,如同被梳子耙过的犬牙交错的阵线被沉默后排士兵上来填补平整。
清将大声呵斥那些心情还没转换过来的士兵,“装填啊!楞着干嘛!”
如梦初醒,清军赶紧开始手忙脚乱地装填。
本来训练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战阵之上,明军初建时的各种问题这时就暴露在了清军火铳兵的身上。
装填动作可谓是八仙过海,有先装药池的,没合上药池盖就继续装弹,药池的火药就全倒了出来。
有先装弹再装火药的,不得不再费了老劲把铅弹掏出来重新来过。
眼见明军越冲越近,第二轮射击吃吃还未准备好,后头统帅步兵的将领有些看不下去了,骂道:
“娘的,五十步了,这帮人手里的比烧火棍好不到哪去!”
这能怪穆里玛吗?这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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