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铁狮子胡同次辅薛国观府邸大堂内,次辅薛国观、刑部尚书冯英、吏部尚书谢升、都察院左都御史商周祚、吏部侍郎袁佑、兵部右侍郎陈新甲等人都围坐在圆桌旁品茗叙话。
这几个人大部分都是朝中现有的东林党人,或者是江南大商家的代表。自从王越的那篇文章之后,他们都有些同仇敌忾起来,就连被罢官之后闲赋在家的钱谦益也来了,他可是东林党魁首。
吏部侍郎袁佑哈哈笑了一声道:“那王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小一个兵备道竟然跟朝鲜使者谈内附,皇上不龙颜大怒才怪。”
自从上次帮周奎弹劾王越失利后,袁佑便一直在找机会,没想到王越这次自己跳起来犯了众怒。
身穿青衣长衫的商周祚哼了一声道:“王越那无知小子知道什么国家大事,仗着有钱,又刚立新功,封了个小官,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看哪,他那句内附之言很快就会成为朝中笑柄。”
在座的诸人闻言都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觉得沐猴而冠这四个字就挺适合那个王越的。
神色冷峻的刑部尚书冯英道:“王越如此胡作非为,身为朝廷命官而不自重,按我说皇上就该降罪惩戒。”
他乘着崇祯对王越不满,参了王越一本,结果被谢宝清跑出来给搅和了。说什么王越今年才十六岁,为官不久,没有经验什么,多加历练必成大器,得不得得不得个没完。
薛国观做痛心疾首状道:“谢大人同为东林一脉,却与那王越同气连枝,而置其先师左大人的教诲于不顾,可惜可叹啊!”
他的口气就好像谢宝清已经误入歧途。离开正道已经越走越远似的。
商周祚重重地哼了一声:“谢宝清还不是贪图王越的财货,与他张目罢了。”
其实谢宝清才是有苦难言,为了拉住王越这头随时都有可能把京师掀个底朝天的倔驴,已经煞费苦心了。他还真没有从王越那里得到过多少钱财,小恩小惠是有的,算是正常经济往来,相对于王越海量的财富,根本不算啥。
吏部尚书谢升说了句公道话:“谢大人升迁如此之快,也是因为王越之故。其感恩图报之心,还是可以理解的。”
谢宝清除了和王越穿一条裤子之外,为人也圆滑,在其他方面让人也挑不出理。
冯英道:“那王越既然提出了条件,莫非真有出兵朝鲜的意思?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
虽然王越所提朝鲜内附的条件不靠谱,但王越愿意出兵这句话却被他们重视起来。
薛国观道:“可惜呀,若是温阁老也赞成出兵,此议成矣!”
他们之所以赞成出兵,就是知道现在能动的了的军队只有天策军。只要王越一出兵他们的机会就来了,栽赃陷害、使绊子、拖后腿,可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或者以王越品级低为由,他们还可以运作一位重臣前去带兵,压了王越一头,再找个由头将王越咔嚓掉那就完美了,就如那袁崇焕与毛文龙的故事。
当然,如果王越战败了就更好了,凭他们那三寸不烂之舌,完全可以把战败的责任都推到王越头上,让他不死也脱层皮。
温体仁的手下败将钱谦益在旁边冷笑一声道:“温体仁此人遇大事从不轻易发表意见,这可是他明哲保身的法宝。”
这些人坐到一起,就是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个王越这样的敌人。王越别看品级不高,大小也是朝廷命官,在崇祯心目中又挂上了号,老岳父又是顶级勋贵,他们还真不能随意拿捏。
那么找王越的漏洞,整死他就成为他们的选择,这些人可都是政治斗争的好手。
可惜他们对王越的实力认知太浅薄了,最直观的认识是从军队人数上得来的,天策军现在有九千多人已经不是秘密了。天策军是很能打,历史上岳家军、戚家军都很能打,那又怎么样?说了算的还是皇上,是朝廷,这是惯性使然,他们不知道王越是个另类。
最后还是钱谦益提到了一个更可行的主意,要想消除《明报》对天下士林的影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相同的地方打败它。
论办报纸咱们这些自诩为引领时代潮流的文人,没有理由在文笔上输给白话连篇的《明报》呀。
钱谦益的提议得到在座诸人的赞赏,不愧是东林党魁,这主意一下就出在点子上了。一时间赞扬之词如潮,让这位失意的魁首似乎找到了当年叱咤朝堂的感觉。
在座的诸人都是朝堂大佬,所以动作相当快,他们立即对取名、纳址、人员招募乃至稿子来源等问题进行了讨论,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便商议出了一个大致的框架。
几天之后,一份叫《儒林报》的报纸便新鲜出炉了。
看着第一份印刷出来的报纸样品,钱谦益无奈地摇摇头,这印刷质量和《明报》根本没法儿比。
雕版印刷固然精美,但代价高昂,制作一块版的周期通常都是以月来计算,根本无法保障报纸的时效性。即使用雕版也无法和《明报》比精美,所以只能选择活字印刷,那就更差强人意了。
起点城的各种技术已经被很多人认知,技不如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最终还是薛国观拍板道:“受之(钱谦益字),发行吧,我等的文章就是那《明报》难以相比的。”
他的话受到众人的赞同,这份报纸可是他们发动了不少同僚和士子绞尽脑汁写的稿子,那劲头可比秋闱应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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