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如愿炸开, 湖水在瞬间全往缺口处涌去, 阿虎看着那个侯亮侯连长一手抱着一棵青松, 一手妄图抓住一个士兵, 可洪水一下冲垮了那棵青松, 两人飞快被水流一道卷了下去。
他看着, 然后无声地笑。
心情实在太畅快,笑得他肚子都疼了, 怀秀, 你看到了吗, 害你的人一道陪你去了,就算洪水淹不死, 等待他们的也是被枪.毙的命运。
阿虎心满意足地看完, 然后冷漠离开。
孟向东和顾长桢站在一起,只要这块大石破碎, 排水渠就完成一半了。
根据前面三块巨石的爆.破,他非常有信心,甚至在心里模拟出了爆.炸程度, 碎石落地的方向。
孟向东按下了控制器。
前一刻,一切随他所愿,可当轰隆隆一声巨响惊天而来,他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坍塌了。
孟向东被洪水拍到脸上时,都还有些恍惚, 可下一秒, 他就抓住了傻在他身旁的顾长桢, 一个跃动,顺着水流拍向坡脚沙袋时,把顾长桢推了上去,而他则被洪水卷了进去,顺着水流,一路下泄,狼奔豕突过滩石,七颠八倒滑进下游浅滩中,与一根断裂的松木擦肩而过,在肩头拉开一条血口子。
还没有感受到疼痛,他又抓住了一个被水冲晕了脑袋,沉沉浮浮的战士,然后一起被拍到了坡岸上,一脑袋撞上一块石头,昏了过去。
洪水浩浩荡荡,奔到破庙面前,摧枯拉朽直撞过去,一路碾压,冲过轧石厂铁门前,向下漫到青牙乡,最后停在了青桥镇小学门口台阶处。
青牙乡里积起了齐腰身的大水,房屋冲塌了不知凡几。
这是青牙山几十年来数一数二的恶性灾害,并且是人为的,省.厅、中.央震惊,指示一定要从重,从严查办。
钱雪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的午后,暖暖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到她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暖意。
身旁有人在轻轻抽泣,她微侧过头想看清楚是谁,这一动,额角处一阵阵的抽痛。
“阿雪,你醒了,别动。”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钱雪眨了几下眼睛,才看清坐在床边的是她的母亲闵大妮,还有父亲钱忠良和爷爷钱根兴。
“我这是,在医院?”
她努力昂起脑袋,视线在室内环视过一圈,雪白的墙壁,铁架子床栏,隔壁床上躺着的吊盐水病人,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证明了她同样躺在病床上。
爆炸声,下山的群众,滔天扑来的洪水……
决堤了……
“妈,向东呢?”钱雪一把抓住闵大妮的手,焦急道,“向东呢?他有没有事?”
“阿雪,别急,医生说你脑震荡,得好好休息。”
闵大妮说着,眼里又蓄满了泪,却又强忍着不掉落下来。
“向东呢?他有没有事?”她使劲挣起身子。
“向东没事。”
钱根兴忙道。
“没事就好。”钱雪一下跌回病床,吁了口气,喃道,“那么大的水,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阿雪,向东他……”钱忠良下面的话被闵大妮一肘拐别了回去。
“阿雪,再睡会儿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闵大妮像在安慰她,又像在安慰自己,两天的时光,她的鬓边添了无数白发。
钱雪昏沉沉合上眼,眼前全是滔天巨浪袭来,卷裹着她身不由已,横冲直撞,最后一刻,老余被一根断木拍中,而她则是冲向了破庙墙壁,墙倒屋塌,世界变暗。
还能活着,真好。
钱根兴看钱雪睡去,拍拍钱忠良的肩头,带着他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
“爸,这事还是早点告诉她好。”
“忠良,向东这次逃不过了吗,真的要被枪.毙吗?这可怎么办呢。向东这孩子做事谨慎,我不相信这堤坝决口是他炸的,一定是有人使坏。”
“我也不相信,可死了这么多人,这责任谁来担呢。”
“我们去求求李所长吧,让他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害的……”
两人愁眉苦脸,听到身后房门嘎达一声,忙住了口,转过身,就见钱雪扶着门框摇摇欲坠站在那儿,额头纱布还渗着团血迹,一张脸惨无人色,眼底满是惊惶与恐惧。
“枪.毙,谁要枪.毙?爷,你说谁要被枪.毙?”
一开口,钱雪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声音能尖锐成这样,恍如指甲在黑板上滑过,让人心悸。
呼痛声、呻.吟声、哭泣声,充斥成一团塞入眼底耳中,钱雪一抬头,就看到这间小小的卫生所里挤满了人,连走廊上都坐着挂水的伤者,这里是青桥镇的卫生所,离得出事地点最近,收治了许多洪灾中的伤者。
她的一颗心渐渐往下沉,就如沉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大湖中,冷得她骨头都被冻住了。
“向东被抓了吧,我要去见他。”
她的声音沉而冷,却异常坚定。
“你的伤……”闵大妮欲言又止,一脸担忧地扶住她。
“我没事,我一定要救他。”钱雪摸了摸脑袋上的伤,提步往前走去,出院,见向东,抓住凶手,救出向东。
“阿雪……”
钱忠良担心地叫了一声。
“走吧,不然她永远会愧疚下去的。”钱根兴长叹了一声。
包住脑袋的纱布取下,在伤处用胶带贴了块纱布,方便行动,钱雪就光速出院了。
司法方面,她不懂,只能去找李所长。
爷爷赶着借来的驴车,一家人回到来安县城,在李所长办公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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