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忍不住笑了:“你看上他了?”
雨梅道:“那倒没有。这人的腿虽是废的,其实性子高傲得要命。你觉得今天为我们做菜的薛大师如何?”
“薛大师?”荷衣一愣,“谁是薛大师?”
雨梅跺跺脚,急道:“人家在桌上给你使了好几个眼色你都像呆子一样。那中途进来问菜的味道如何的那个瘦高个子。”
荷衣根本没有注意,也完全没有印象:“没有啊……我们吃饭的时候,几时进来过一个瘦高个子?”
雨梅叹了一口气,道:“算了,不和你说了。总之,我瞧上他了。你想,倘若我嫁给他,岂不是这辈子再也不用去福喜楼啦?”
荷衣故意板着脸:“喂,倒底是你要嫁人,还是你的胃要嫁人?”
“前几天他还送了我一根簪子呢。瞧,就是这一只,好不好看?”她把一只鲜红的簪子从头上拔下来,在手中反复抚摸着。
荷衣道:“你爹爹会答应么?”
雨梅道:“我爹爹老想我嫁给武林世家什么的。现在镖局越来越大,万一出了什么事,有个厉害的亲家当然可以照应。不过,薛公子可是一点武功也不会。我才不管那么多呢!他们若不答应我就私奔。”
荷衣道:“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不怕你哥拿着龙门大枪追过来呀。”
雨梅道:“我正要问你呢。你有没有认识的人,以后我真的要私奔了可以暂时去投靠投靠?”
荷衣点点头:“有一个人我虽总是和他吵架,万一我求他帮忙,他一定会帮的。”
雨梅嘻嘻一笑:“那我可就全指望你啦。”正说着,门突然一阵砰砰乱响,荷衣从床尚跳起来,打开门,却见秦府的一个老家人惶急地道:“楚镖头,小姐可在这里?”
雨梅连忙走过去:“我在这儿,出了什么事?”
“出大事儿啦!少爷的身上被人射了三支毒箭,现在性命垂危,夫人她……她急昏过去!”
“什么!!!”
三人飞快地赶到大门口,方知秦雨桑因有结帐等事宜,独自从福喜楼回来,正遇上三骑黑衣客,大约是来镖局偷袭报复的太行山匪。一阵暗箭射过去,仓促之间他挥枪挡掉了大半,却仍有三只贯身而过。
等送到镖局秦展鹏的卧室时,血已流了一地,人也奄奄一息。
从太原府用快轿请过来的大夫一看就摇头。说箭已伤了内脏,还是赶紧准备后事。秦展鹏在一旁急得心乱如焚。
荷衣立即道:“先点住他全身的止血穴道。我去把慕容无风找回来。”
秦展鹏抬眼看着她,绝望地摇头:“他已去了一个多时辰,哪里还追得上?”
荷衣道:“不会走得很远。他的身子弱,马车会行得很慢。”
马是长青镖局里最快的马。可是荷衣还是嫌它不够快。
她在官道上狂骑了半个多时辰,果见慕容无风的两辆马车和一大群随从不急不慢地走在前面。
她打着马赶了上去,正好遇见骑在最后的谢停云和郭漆园。
“楚姑娘!”谢停云惊喜地叫道。
“我有一个朋友受了重伤……”荷衣满头大汗地说,“能不能……”
谢停云道:“在哪里?”
“长青镖局。”
谢停云将马一拉,道:“你去和谷主说。我去叫前面的人调转马头。”
荷衣道:“能不能叫马车快些走?我的朋友命在旦昔!”
郭漆园迟疑了一下,道:“楚姑娘,谷主的身子原本就受不得颠簸。这一趟出门,一路上都在生病。”
荷衣黯然道:“他的身子既不好,为什么又要出这么一大趟远门?从云梦到太原,少说来回也要二十几天。”
谢停云苦笑:“姑娘当真不明白谷主的心事?”
荷衣呆呆地看着他。
难道……慕容无风这次来,只为专程来看她一眼?
她咬了咬嘴唇,头一低,打马到慕容无风的车前。
马车已缓缓地停了下来,开始调头。
她敲了敲车门。
“请进。”里面一个声音淡淡地道。
推门而入时,他正斜倚在一张长榻上,身上搭着一块薄毯。见是她,微微一怔,坐起了来。
他脱去了外套,只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衫,她这才发现他消瘦得很厉害,手指上的骨结一粒粒地凸了出来。不等他开口,她结结巴巴地道:
“我已要他们调转了马头……因为……因为我想求你帮我救一个人!”
他点点头:“为什么不要他们把马车赶得更快一些?”
“你……不要紧吧?”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嗓音发颤。
——他竟连要救的是什么人也没问。
“不碍事。”他平静地答道。
她急忙出去吩咐了一声,马车便飞一般地向前驰去。
“坐。”他指了指身边的一个淡绿色的坐垫。
马车里锦裀绣褥比目皆是,而他自己却是车里最暗淡的一团颜色。
见她盘腿静坐,一言不发,他只好给她倒了一杯水:“喝茶。”
她接过,一饮而尽。
漫长的沉默。谁也不说话。
飞奔的马车不断颠簸,他无法坐稳,只好紧紧地靠在车壁上,脸渐渐地开始发青。
终于,他俯下身去,四处张望。
她眼疾手快地将漱盂移到榻下,刚揭开盖子,他便狂吐了起来。这一吐,便止不住,一直吐到胃汁尽空,无物可吐,仍在不断作呕。
她一直扶着他的肩,末了,倒了一杯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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