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同伴道:“摆平了?”
高个人道:“摆平了。”
同伴道:“他们究竟为什么打架?”
高个道:“我不知道。”
同伴苦笑道:“你不知道?你也不问?”
高个道:“人太多,来不及。不过是些江湖恩怨,跟女人吵架一样,永远不知道谁是谁非。”正说着,却见有个矮胖的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已一声不响却笑容可掬地站在了他的身后。中年人肚大腰圆,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一边摸着身上崭新的蓝缎子,好像对衣服的质料极为满意,一边用一块丝帕擦了擦右手食指的汉玉斑指,好像正在等黑衣人说完。
高个子道:“阁下找我有事?”
中年人道:“不敢。在下翁樱堂,是这个小店的老板。方才公子打破了本店五十二个碟子,又砸了三张桌子。这碟子是本店从景德镇运来的,桌子是红木的,加在一起,一共五百零三两五钱银子。如果公子府上有现银的话,就麻烦您送过来;如果不方便兑现,银票亦可。大通、百汇、隆源、宝丰四大银庄的银票我们通收。”
高个子冷笑道:“刚才那一伙人又打了你多少东西,砸了你多少桌子?你可要他们赔来?”
翁樱堂道:“他们已经赔了。不信你看,这是收据。”
他果然递过去一张纸条和一张银票。高个子皱起眉头,道:“我没有这许多银子。”
翁樱堂道:“这就奇了。这桌子又不是你家的,你也不打算赔,你为什么还要砸?方才那些人之所以要砸,是因为他们预先告诉我他们准备好了赔的银子,我才让他们砸的。”
高个子道:“那一伙人,难道他们吃饱了撑的?又砸东西又付钱?”
中年人笑道:“这有什么奇怪?两帮相斗总要找个场子。他们共同相中了我这块地方,觉得杯子碟子砸起来够档次,只要给足了银子,尽管砸。只因这里人来人往,消息走得快。他们要个名头,好让江湖知道水龙帮和飞鹰堂的势力,再加上一点过节也要在这里摆一摆,所以也就干了起来。阁下糊里糊涂地参和了进去,又多砸了些东西。两帮的人都说他们只赔自己砸的那部分,他们不认识阁下,也就不好随便帮忙代赔。”
高个子被他那么一说,也觉得不是理,道:“这个……”神情甚为尴尬。
荷衣在一旁道:“这位公子的银子我替他出了。”
三个人都转过眼去看她。高个子道:“多谢。不过在下并不认得姑娘,不敢冒然领情。这银子我自会想法子。”
荷衣道:“公子过虑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来去不过一念之间而已。”她掏出来一张精致的纸,上面画满了花押。翁樱堂一见银票,脸上笑起一朵花来:“好,好,好!只要有人出钱就行。钱又没有名字,是谁的钱都不要紧。”他验了验花押,脸色微变:“姑娘,请问这银票是从哪里来的?”
荷衣道:“莫非银票有假?”
翁樱堂道:“银票倒是真的。只不过这银票是从云梦谷里出来的。姑娘莫非是云梦谷里的人?”
荷衣道:“虽不是,不过这银子倒是慕容先生给我的。”
中年人道:“谷里有一大堆人姓慕容,你说的是哪个慕容?”
荷衣道:“慕容无风。”
中年人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你见过慕容谷主?”
荷衣道:“见过。”
中年人忽然垂首,道:“姑娘虽然大方,在下却不敢要姑娘的银子。”
荷衣道:“为什么?”
中年人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道:“今天的事,还望姑娘以后不要跟谷主提起。”
荷衣道:“为什么?”
中年人想了想,道:“此间的缘由不便多说。”说罢转身对黑衣人笑mī_mī地道:“公子,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光顾本店,见着有人打架,还求公子多问一声再打为好。”
黑衣人眼瞪着他,一副并不领情的样子。倒是他的同伴在一旁说道:“当然,当然。”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三位方才经在下这么一搅,饭菜想必都凉了。请稍坐,我马上叫人照原样再送上一桌,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高个子见他离去,说道:“奇怪。他怎么忽然大方了起来?”
他的同伴道:“想必是对神医慕容有些忌讳。”
他顿了顿,又道:“方才的事多谢姑娘,敝姓尉迟,尉迟静雷。这位是我弟弟,尉迟静霆。”他指了指方才上楼的青年人。
原来是一对兄弟,难怪长得很像。
荷衣显然没有听说过这两个名字,道:“幸会。我姓楚,楚荷衣。”
尉迟静雷悚然动容:“难道是一剑挑了飞鱼塘的楚姑娘?我们已经在‘江湖快报’上听说了。”
荷衣道:“江湖快报?”
尉迟静雷道:“姑娘难道不知道焚斋先生的《江湖快报》?每年的江湖名人榜都登在上面。”
荷衣道:“是么?”
尉迟静雷道:“我们是西北人。姑娘可听说过昆仑派?”
昆仑派在江湖记忆中简直就跟昆仑山一样遥远,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至少在近二、三十年内,从来没有一个昆仑派的人到中原上行走。
荷衣淡淡一笑:“当然听说过。”
尉迟静雷喜道:“昆仑派虽然近十几年来没有人到中原走动,但如果楚姑娘读过焚斋老人的《江湖旧闻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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