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上严望着灵火,依然神色深重。然而他本就身负重伤,从北郊赶回魏宫又耗费了太多体力,施展法术几乎让他精力消耗殆尽,便就此倒了下去。
待他醒来,已不知过去几日,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陌生房内,而郁旸涎就站在窗下。
听见声响,郁旸涎立即转身,见洛上严正要起来,他立即走去床边,道:“大伤未愈,你且躺着吧。”
洛上严依言重新躺下,便听郁旸涎继续问道:“身体可有不适之处?”
洛上严摇头,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郁旸涎转头去看窗外,洛上严顺势望去,见院中葱茏,枝叶繁茂,有鸟语莺莺不时传来,日光晴好,春光正盛大。
“你已昏睡了五日。”郁旸涎道,“之前风云突变,本要西进的魏军因此受阻,无法继续前行,而惠相说动了魏王,停止发兵攻秦,所以大军回撤,两国相安无事。”
“你是燕国人,却似乎对秦国之事颇为在意。魏国伐秦,与你燕国似乎并无关系。”洛上严道。
“我在秦国居住过一段时日,秦人自有可爱之处。再者刀兵相见,辛苦的总是百姓,不管是秦国还是魏国,若能休止兵戈,于百姓而言总是好事。”郁旸涎道,见洛上严仍在耐心听讲,他便继续道,“惠宓一事,因是骨女作祟,魏王不再怪罪惠相。但未免人心浮动,妖魔祸乱大梁一事,魏王决定秘而不宣。”
郁旸涎此时的面色尤为凝重顾虑,低头思忖多时后才道:“北郊的结界仍在,但其中的妖物却没有了动静。我担心我离开大梁之后,它又作祟,便又是一场混乱。”
“如今乱世,妖魔横出,天道如此。”洛上严叹道,也算是慰藉郁旸涎之词,“既然那妖物暂且平静,你只当它和骨女一样,已被收服。若日后它再出现,再想办法对付便是。”
郁旸涎无计彻底解决此事,唯有暂且听洛上严所言,强迫自己暂时安心。他再去看洛上严时,神情随之轻松一些,道:“等确定你的伤势无碍,我也将离开大梁。”
洛上严一直耐心听着,至此事,他才冲动地弹坐而起。这一番动作突然,自然带来了身体上的不适,他自知失态,便尴尬地笑笑,稍后才问道:“你要去哪?”
郁旸涎取出司妖罗盘,道:“罗盘指引,桂陵。”
洛上严稍有迟疑,斟酌之后才问郁旸涎道:“那日我在相府与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郁旸涎当然不会忘记,自他出生至今,竟有人会想要与他这样无趣之人同行,那时洛上严真挚温润的神情始终未曾从他心头被抹去,自然也就一直记得。现今听洛上严重提此事,他点头道:“洛兄需要好好休养,否则怕是走不了多远。”
得郁旸涎此言,洛上严便知他已答应,不由笑道:“定不负郁兄所望,我必早日将伤养好,与洛兄一同离开大梁,游历天下。”
郁旸涎见洛上严笑得开怀,自己似也被他感染,不禁莞尔。
待洛上严伤势康复,郁旸涎便与惠施辞行。
临行前,惠施拉着郁旸涎千叮万嘱道:“贤侄千万记得与我王的约定,魏国的将来,有劳贤侄了。”
“惠相放心,我必当竭力寻找阴阳鱼灵骨。但在此期间,未免魏王受人教唆而有违约定,影响寻找灵骨之事,还请惠相时刻劝请谏魏王,切勿对秦用强,止兵休戈。”郁旸涎道。
惠施连连点头应道:“这是自然,贤侄放心。”
于是郁旸涎与惠施作别,同洛上严一起离开了大梁。
大梁城门之下,白衣少年坐在马上,回头望着高耸城门,听着自城内传来的喧嚷人声,想起自己不久前刚入大梁的情景,心境已经大有不同。他再看着身旁同样回望着大梁若有所思的洛上严,笑问道:“心有不舍?”
洛上严摇头,道:“能与郁兄一起畅游天下,此生大幸。”
郁旸涎但笑不语,见阳光之下,洛上严虽然依旧面色苍白,却是神采奕奕,想来体内剧毒解除之后他将恢复得再好一些。有如此喜事,郁旸涎内心不免欢喜,再有这朗朗乾坤作陪,哪怕心中仍有牵挂忧虑之事,也可暂且抛下,他便扬手一鞭,就此绝尘而去。只听身后洛上严连连唤他,最后两人就此真正离开了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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