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旸涎虽将洛上严带出魏宫,却对其为求自保而杀害无辜的行径颇为不满。但想到洛上严是为救自己才暴露了行踪,他又不知如何指责眼前的玄袍少年,两人因此陷入彼此僵持的境地。
远离魏宫之后,洛上严的不适症状减轻了不少,虽然此时仍有些无力,但已经无碍于日常行动。他知郁旸涎因为宫中之事而对自己有所责怪,便在安全后将郁旸涎推开,道:“相府或许还有残局要你去收拾,不用送我了。”
郁旸涎见洛上严并未恢复元气,此时行走身形仍有些摇晃,他心中不忍,便好心道:“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洛上严暗道郁旸涎已对自己上心,自然窃喜,但眼下他和郁旸涎都有各自的事务需要处理,便劝说道:“我自己能走,相反是连累了你,只怕这会儿惠相府上要不得安宁了。”
洛上严所言在理,郁旸涎便不再拖延,与他道:“我稍后再去看你,你且保重。”
洛上严将郁旸涎送走之后,方才解开自己暗中强制的穴道,如今他只觉身体再无力气支撑,靠着墙面滑坐去地上,眼角余光处在此时缓缓出现了一道身影。
郁旸涎回到相府时,见已有士兵将相府团团围住,他自后院进入府中,发现惠施正被几名卫兵围在中间,他便知今夜是逃不过了。
郁旸涎才要上前,便被卫兵扣住,惠施见状道:“郁贤侄,究竟发生了什么?大王竟要深夜抓人。”
郁旸涎坦然回道:“既然如此,就有劳惠相与我再入一趟魏宫了。”
郁旸涎与惠施连夜进宫,待见到魏王时,公子卬也在场。座上那一国之君,此刻满脸怒容,一双眼睛盯着惠施身后的郁旸涎,大有将其立刻凌迟之意,而面对那神情焦急的惠施,他也有颇深的责问之意。
惠施见此情景便知大事不妙,却已经来不及与郁旸涎交代两三言,只好刻意将脚步稍稍放慢一些,待郁旸涎跟上之后,他低声道:“大王问什么,你且看我眼色行事。”
郁旸涎颔首答应。
惠施终领着郁旸涎到了魏王面前,两人同行大礼。然而还未礼毕,他便听见魏王一声蕴怒之音,叫的正是“惠相”。
惠施立即跪去地上,诚惶诚恐道:“大王息怒,请听臣一言。”
“你让人夜探我大魏皇宫,目无法纪,知法犯法,现在还要寡人听你一言,寡人为何要听!”魏王斥道。
惠施正要发话,公子卬突然开口道:“惠相身为我国丞相,居然联结异邦之人深夜闯入大魏皇宫,还纵容行凶,杀害我宫中护卫。这是一言就可以说得清的事?”
惠施不料郁旸涎在宫中还与人动了手,当即大惊。但饶是如此,他仍向魏王求情道:“此时或有误会,还请大王明鉴。”
在公子卬示意之下,那些因为吸入厄难毒而当场死亡的守卫被一一太进了大殿中。惠施看着那些被覆在白布下的尸体,愕然无语,再去看郁旸涎时,只道是无力回天。
魏王的震怒,公子卬的火上浇油,再有惠施的情急窘迫,郁旸涎尽收眼底。此时他虽被指认为夜闯魏宫的刺客,却未有半分胆怯,反而从容不迫地走去那些尸体前。
无人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大殿内的所有人只是看见在这少年抬手之间,那些尸体就都化为了虚无,就此消失。
“你干什么?”魏王扬声质问道,“要销毁证据么!”
郁旸涎叉手道:“这些守卫都中了奇毒,如果不将尸体销毁,只怕将来要受人利用,便再不好对付了。”
公子卬喝道:“一派胡言,在我王面前,竟然敢信口雌黄。你夜闯禁宫、行凶杀人,已经罪不可恕,现在不光毁尸灭迹还满口胡言乱语,若不将你治罪,只怕不好对付该是你吧。”
公子卬对郁旸涎的咄咄相逼便是出于对惠施的施压。
“我并不是魏王应该对付之人。”郁旸涎丝毫不惧公子卬的嚣张气焰,走去魏王面前道,“魏王可还记得与我定力之约。”
想起大羿阴阳鱼灵骨一事,魏王便心存疑虑,点头道:“当然记得。这与你私闯皇宫又和干系?”
“其中并无关联,我只是想提醒魏王,我还得为魏王去寻找如此宝物。”
魏王拍案而起,看得惠施为之身心已震,只恨自己封不住郁旸涎这仿佛不怕天地之口。他又见公子卬如今洋洋得意,暗道自己若是同郁旸涎闹翻,只会让这居心叵测之人得逞奸计,虽暂且在一旁静观其变。
“我为魏王寻找阴阳鱼灵骨,是希望魏国强盛,一扫六合。但国之强大,光凭宝物却远远不够。今夜探查皇宫,是为寻找为祸大梁之妖物,并无意冒犯魏王,更不想辱及魏国国威,魏王息怒。”言毕,郁旸涎向魏王行大礼赔罪。
魏王见这心高气傲的少年肯对自己伏低做小,盛怒之意便有些平复。
公子卬却又发难道:“就是你这不知从何而来之人说我大梁城内有妖魔之物,危言耸听,弄得现在人心惶惶。你究竟有何目的?”
“听说上将军接手了大梁城中那些女子失踪的案件,不知调查可有进展?”郁旸涎问道。
公子卬本就只想一煞惠施的威风,才在魏王面前主动请缨,那日之后,他根本没有过问那些失踪案件,也就毫无进展可言。现今郁旸涎一句话,将他揶揄得无话可说,气得他甩袖不语。
郁旸涎又问魏王道:“宫中那些失踪的宫女,大王可曾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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