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她眼睁睁看着言涵手指的那间院落在何处时,盛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是被外祖母和舅母联手坑得这样惨——
言涵暂居的院落就在自己的隔壁,比邻而居,甚至没有高墙的阻隔,而只有一道圆圆的月门,和一堵根本没什么作用的低矮花墙。
“本姑娘才没什么兴趣同你进一步深谈,这更深露重的,安王殿下还请自重。”
气恼出声,盛夏跺跺脚转身回屋,毫不留情地把言涵关在了房门之外。
她怎么就忘了,京城皇亲贵胄去他城考察公干,当地官员府邸是有接待安置的职责的?
可她在路上的时候,明明已经将话说得那样清楚了!
躺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盛夏满脑子都是自己为何忘了这件事的悔意,却独独没有想到,她最不该忘记的不是这个条例规定,而是言涵那副比城墙拐弯还厚的脸皮。
就算她想到了这件事而提早做了准备,依着言涵的性子,依然是会大摇大摆的住进颜府的。
好在盛夏和言涵都是极为公私分明的人。
尽管昨晚上对言涵气恼不已,今早来到南陵城府衙中后,却没有丝毫影响到他们调查案件的情绪与速度。
首先是遗书的蹊跷。
除开昨日盛夏分析的那般,五封遗书的内容大同小异之外,今天看过九个自杀者的全部资料之后,盛夏又发现了一个更加蹊跷的地方。
那就是第五个死者的第六封遗书。
“第六封遗书?”跟在盛夏身边,叶青诧异出声,他们明明只在五个自杀者的身上找到了遗书,又何来第六封?
“这本可是从第五个死者的家中发现的记事簿?”拿起一本平整干净的书,盛夏继续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的遗书写在了这里。”
顺着盛夏手指的地方看去,叶青不由得心中一惊。
那潦草的字迹几乎在一眼之下快要看不清内容,然而细细看去,却当真是一封遗书,一封与其他五封内容相差无几的遗书。
“这还真是……一份遗书。”叶青心里又是佩服又是内疚。
若非盛夏观察入微,自己怕是永远都发现不了这样的一份证据。
“问题就出在这封遗书的内容与其他几封太过相像,反而露出了马脚。”
抬手在几行字上敲了敲,盛夏对着叶青继续道:
“昨天我们也曾说过,这第五个死者是九位死者中唯一一个没有任何亲人在世的,那他的遗书中,为什么要向自己’仍旧在世’的亲人们道歉?”
盛夏的话语一字一顿,仿若落入湖心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今日吾亦殒命,使尔等再受丧亲之痛,实乃吾之罪过。
然生亦无可恋,痛髓缠身,吾不得不去,特请原谅。”
两行字潦草异常,盛夏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辨认清楚。
“他的亲人全都已经在火灾中无辜丧生,他写下这封遗书,是要向谁道歉,又是在向谁解释?”
重复出声,盛夏的问话令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据属下所知,这第五个死者生前并没有定好的婚事,也不曾有与之相好的姑娘。
因为是独居,所以不曾有人知道他生前是否也如其他几人般陷入疯癫的状态,只是询问左邻右舍时,都说他在服毒自杀的前几日,就已经许久没有出过独居的房子了。”
众人沉默半晌,叶青站出来说道。
没有在世的血缘亲人还可以有亲密关系的恋人,这是叶青的第一反应。可待他将几个受害者的情况在脑海里细细地过了一遍,却发现在这第五个自杀者身上,并没有这样的可能。
“你在怀疑遗书是假的?”沉默着的言涵开了口,他一早就明白了盛夏的意思,“仅仅是这一封,还是全部所有?”
“全部所有。”语气平淡,盛夏的话令所有人愈发震惊。
盛夏点点头,“先前我还不敢完全的肯定,只觉得其他五封遗书的内容大同小异十分奇怪,但今天看到这一封,就彻底确定了我的想法——所有的遗书,全都来自同一人之口。”
“同一人之口?”叶青诧异。
“应该是凶手口述内容,然后用了什么法子让死者在生前写了下来,当然,第五个死者的这封遗书尚且存疑。”盛夏答道,“这几封遗书的字迹各不相同,若说是凶手一一模仿写就,怕是有些困难。”
“也是,我们先前也对比过死者的笔迹,遗书上的字迹虽然要潦草一点儿,但确实是他们自己的笔迹没有错。”
点点头,叶青出声说道。
当初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遗书的真实性,毕竟,他们是连死者到底是不是死于自杀的行为,都心存怀疑。
“但是,您说的第五个死者尚且存疑是怎么回事?”叶青心中有所疑惑。
“你还记得昨日我同你说过的那个疑虑么?虽然现在发现了第五个死者的遗书,也证明了有凶手的存在,但,从个人来讲,我还是坚持昨日的那个观点。
也就是说,第五个死者的的确确死于悲观绝望的自杀。”
接口出声,盛夏不知为何,总觉得第五个死者的服毒身亡并非是连环案件的凶手所为。
是的,连环杀人案件。
从最初出于断案多年本能的怀疑,到如今遗书的证据摆在面前,他们终于能百分百地确定,近来发生在南陵城中的大规模自杀案件,其实是一场凶手精心设计的连环杀人案。
“当然,此事仍旧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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