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阁。
秦曜的父亲是个好排场的人, 在他掌权时,阁内常是高朋满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前头刚结束一场宴饮, 后边紧接着就开始欣赏奇兵, 隔两天又安排一场小辈之间的切磋交流,闹闹嚷嚷地从来就没断过人气。
但这些年, 秦曜渐渐地将整个麒麟阁握在手上后, 氛围就开始变了。
他御下颇严, 狠狠地整治了几次秦父手下一些放纵过度的修士后,众人不由自主地就多了几分肃然。代表着热闹喜庆也代表着火属性的大红色少了一些,肃穆厚重的玄色渐渐多了起来,有时黑底配一丛低调燃烧的金红色火焰, 莫名就让人觉得, 这位少阁主从里到外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人,需要打起十二分精力对待才行。
当然, 偌大一个麒麟阁, 与其他仙门没有交际是不可能的, 但众所周知,秦曜不爱搞大排场,平日里有什么时, 找个仙馆也就办了, 只有最亲近最有分量的客人, 才会请到阁中畅然一叙。
热热闹闹了大半辈子的秦父自然是相当不习惯的, 多次指着秦曜的鼻子骂麒麟阁总会在他手上倒大霉, 奈何秦曜不为所动,你爱怎么闹怎么闹,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半点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秦父气得歪鼻子瞪眼,无奈麒麟阁虽没了往来不绝的客人,却也没有出任何岔子,砍掉了些可有可无的场面事后,倒是愈发利落了,只得悻悻地偃旗息鼓。
但这一次,眼看着谢远楼“死而复生”,还堂而皇之地住在了麒麟阁,秦父有些坐不住了。
自己儿子那点心思,当爹自然是门儿清的。当年一个不慎失去过一次,这回失而复得,怕是死都不会放手了。
秦父对谢远楼这个人本身没意见,但对他会带来的腥风血雨很有意见。当年身败名裂了就来找秦曜,现在半死不活的还是来找秦曜,全然不顾麒麟阁的难处。
更重要的是,也不知道这谢远楼到底给自家儿子灌了什么mí_hún汤,每次只要是涉及他的事,秦曜总能忤逆自己,毫不犹豫地站到他那一边。
秦父越想越气,在自己的住处来回走了几圈,正琢磨着这次秦曜急匆匆带谢远楼出门到底所为何事,有手下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呢?一点也不沉稳!”秦父心情正糟,斥了一句。
“阁主,”说话的是他的心腹,被他训了一句后稍微收敛了一点,眼底却还是难掩惊疑,“少,少阁主回来了……”
“哦,他又做什么了让你们慌成这样?是要把我麒麟阁的丹房彻底搬空给那姓谢的换药,还是打算拆了麒麟殿博君一笑?”秦父恹恹地问。
面对心腹,他已经再也不掩饰自己对谢远楼的厌恶情绪了。他风风光光一辈子,多讲究面子的一个人,临到老来被自己儿子狠狠打了脸,怎么可能不讨厌那“罪魁祸首”?
弄得他现在明明人身是自由的,却连老友都不敢见,生怕被笑话。
结果手下的话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少阁主,他,他把全阁的管事都招了去,也不知道都吩咐了些什么,现在整个麒麟阁都空了,各管事都带着人往四面八方赶,全副武装的那种,属下无能,实在打听不出他们要做的事……只是,只是看架势,怎么那么悬啊……”
“什么?!”秦父一下子顿住脚步,被这么大一个消息刺激得有点不好了。
另一边,各管事分足了活儿匆匆离开了,心腹也离开了几名去密切把控动向了。秦曜正和剩下几人一遍遍合计他们的计划和可能出现的变故,砰地一声,带了结界的大门直接被秦父轰开了。
手下看看秦父气急败坏的脸,再看看毫无波澜的秦曜,同时默契地起身:“少主,您与阁主有事先商量,我们再推敲推敲,末了再找您。”
说毕竟是直接无视了快要爆发的秦父,无声地退了下去。
秦曜生疏而有礼地向着秦父点了点头:“有事吗?”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秦父一下子就被戳中了爆点,嗓门整个儿都提了上去,“秦曜,你这是翅膀硬了,眼里就连父亲都没了是吧?感情当初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为了个男人,六亲不认,养育之恩也没了,你行,你真行!”
对比秦父的激动,秦曜整个人就显得格外冷静。他的冷淡中甚至带着几分讥诮,黑沉沉的眼睛盯了自己的父亲一会儿,就像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然后毫不客气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若您这一趟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行,那我知道了,现在有点紧急的事,没空陪您掰扯,能过些日子再发脾气吗?”
秦父一噎,死死地瞪着儿子。
他有种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秦曜这人,打小倔脾气,硬头硬脑的,认准了的事死都不妥协。但那时候的他脾气爆,稍微刺激两句,便能摸准他到底想干什么,认真到什么程度了。但这些年,他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做事却越来越雷厉风行,根据自己心腹总是慢半拍的情报,秦父压根搞不清他在做什么。
儿子不亲自己了不可怕,反正他们这些修真之人,亲缘关系从来就没凡间那么紧密,最可怕的,是整个麒麟阁都完全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
“你到底在安排些什么?”秦父终于忍不住了,烦躁地说,“整个麒麟阁倾巢而出……当年邪修快要拿下整个中州的时候都没这么办过!你知不知道麒麟阁几千年的底子,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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