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问,少女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我最拿手的就是记歌。”
“那可真是了不起。”
克郎凝视着少女的面庞,脑海里闪过“才华”这个词。
“对了,松冈先生不去当职业歌手吗?”
“职业歌手啊……谁知道呢。”克郎歪着头,掩饰着心头泛起的涟漪。
“我觉得那首歌肯定会红的。”
“是吗?”
她点点头。“我很喜欢。”
克郎笑了。“谢谢你。”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小芹!”的喊声,一个女员工从食堂里探出头来。
“你能不能去喂小辰吃饭?”
“噢,好的。”被唤作小芹的少女向克郎低头致意后,匆匆走向食堂。
过了一会儿,克郎也回到食堂。小芹坐在一个小男孩旁边,把勺子递到他手上。男孩个子很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负责演唱会的女子刚好就在克郎身旁,于是他装作不经意地问起小芹他们。她听后露出复杂的表情。
“他们姐弟俩是今年春天入园的,听说是遭到父母虐待。弟弟小辰只跟姐姐小芹一个人说话。”
“这样啊……”
克郎看着正细心照料弟弟的小芹,似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排斥圣诞歌曲了。
餐会结束后,克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窗外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起身往楼下看时,孩子们正在放烟火,好像一点也不怕冷。
小芹和小辰也在,他们站在人群外观看。
松冈先生不去当职业歌手吗?
很久没有人这样问他了。上一次含糊地笑着敷衍过去,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但那时的心境与现在截然不同。
父亲——他向着夜空低语。对不起,我连打个败仗都没能做到。
克郎的思绪回到了八年前。
2
得知奶奶过世的消息,是在七月将近之际。那天克郎正为开门营业做准备时,接到了妹妹荣美子打到店里的电话。
他早就知道奶奶的状况不妙,肝脏和肾脏都逐渐衰弱,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但他始终没有回去。虽然很挂念奶奶的病情,但他也有不愿回去的苦衷。
“明天守夜,后天举行葬礼。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荣美子问。
克郎一手握着话筒,胳膊杵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抓了抓头。
“我还要上班,得跟老板商量商量。”
他听到荣美子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上班,不就是打杂吗?那家店以前不也是老板一个人打理吗?只不过请一两天假,怎么也能同意吧?你不是也说过,就是因为随时可以请假,你才没去打别的工,一直在那家店上班吗?”
她说得没错。她不仅记性好,个性也很强,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的人。克郎陷入了沉默。
“你要是不回来,我会很为难的。”荣美子提高了声音,“爸爸身体不好,妈妈照顾奶奶也累得不行了。而且奶奶以前那么疼你,我觉得你应该回来参加葬礼。”
克郎叹了口气。
“好吧,我会想办法。”
“尽可能早点回来,可以的话今晚就回。”
“那可不行。”
“那就明天早上,最迟中午。”
“我考虑考虑。”
“好好想想吧,你一直都是这么任性。”
这是什么说话态度—克郎正想抱怨一句,荣美子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话筒,克郎坐到凳子上,心不在焉地望着墙上的画。画上画的似乎是冲绳的海滩。老板很喜欢冲绳,这家小小的酒吧里到处装点着与冲绳有关的小玩意。
克郎将视线移向店里的角落。那里并排放着一把藤椅和一把民谣吉他。这两样都是他的专用品。每当有客人点歌的时候,他就坐在那把椅子上弹吉他。有时是给客人伴奏,但一般都是克郎自己唱。第一次听他唱歌的客人几乎都会感到惊讶,说他一点都不像是业余的。也常有人对他说,不如去当职业歌手。
克郎嘴上谦虚着“哪里哪里”,心里却在想“其实我早就立下这个目标了”。为此他不惜从大学退了学。
克郎从中学时就对音乐很感兴趣。初二那年,他去一个同学家玩,看到一把吉他。同学说那是他哥哥的,并教给他弹奏的方法。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吉他。起初他不是很会弹,但反复练习后,就能弹出一小段简单的旋律了。当时那种喜悦的心情,真不是语言所能形容。一股上音乐课吹竖笛时从未体验过的快感席卷了他全身。
过了几天,克郎终于鼓起勇气,跟父母说他想要把吉他。父亲是开鱼店的,跟音乐完全不沾边。他瞪圆了眼睛,大发雷霆地咆哮道:“不准跟这样的朋友来往!”大概在父亲心目中,弹吉他的年轻人就等同于不良少年。
我会努力学习,考上本地最好的高中,如果落榜就放弃吉他,再也不弹——克郎许下种种所能想到的承诺,再三恳求。
在那之前,他从来没要过什么,所以父母也为他的执着感到吃惊。母亲首先松了口,随后父亲也妥协了。但他们带他去的并不是乐器行,而是当铺,说先用流当的吉他将就一下吧。
“反正以后说不定要扔,犯不着买贵的。”父亲板着脸说。
尽管是当铺的流当品,克郎依然十分高兴。那天晚上睡觉时,他把买来的旧民谣吉他放在了枕边。
他几乎每天都照着从二手书店买来的教材勤奋练习吉他。当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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