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们在计划报复的同时,谷雨已经让车夫加快赶车,带着丫鬟,急匆匆地回到家里。
一路上,她面色紧绷,丫鬟碰掉茶盏发出清脆的响声,都吓得她躲避到马车的角落,浑身发抖。
“小姐,您是咋了啊?”
丫鬟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对,衣衫不整,心中很是自责。
日落山那些人,可是山匪出身,她怎么可以在外等着,让小姐一人进去!
虽说小姐长相一般,好歹是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和山匪们混在一处,如今被欺负了,她如何向自家老爷夫人交代!
“小姐,凡事想开一些,老爷早想招一门入赘的女婿,那么您是不是清白身,都不重要。”
上门女婿,还不是靠着小姐的脸色活着,不然的话,一文钱的家产分不到,一辈子都矮人一等。
“不是……不是那样。”
谷雨语无伦次,整个人都慌乱了,她虽然在村里长大,却是家里独女,从小没做过多少活儿,杀鸡都不曾,更别提杀人了。
她不晓得自己为鬼迷心窍,等刀子扎入吴起的胸膛,她才反应过来。
一刀扎在心口上,人肯定必死无疑,那些山匪要是下山,她和爹娘就都危险了!
咋办?杀人偿命,这个道理她懂。
一时间,谷雨晕头转向,她嘴唇苍白,失去血色,随时都能晕过去。
惶恐不安中,谷雨到达府里,刚进门,就被谷老爷和娘吴氏迎上。
吴氏和吴起家有点亲戚关系,虽之前在同一个村,但是平日没有来往。
“娘的心肝啊,这是咋了?”
谷老爷听说一大早就去采买,心里总觉得有点事,他问商队管车马的小头目,得知闺女去了日落山。
凭借吴氏和吴起拐弯抹角的关系,谷家车队进入方便,多年没遇见打劫,他虽然知道山匪仁义,可再仁义,也是山匪啊!
吴氏更加慌乱,她就这么一个心肝,再无子女,而且谷雨从小因为大脚受尽嘲笑,做娘的,心里就没不疼的!
“小花,你说说,你是怎么伺候的小姐?”
吴氏村妇出身,又是个暴发户,管丫鬟,却偏生想学那些高门大户,抓到对方一点错处,动不动就罚跪,不准吃饭,扇巴掌。
女儿有半点差错,都是丫鬟没伺候好人。
“夫人……奴婢……”
叫小花的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自家小姐一意孤行,非要进日落山,她一个当丫鬟的,自然要听主子的话,怎么可能劝得动!
解释有错,不解释,还有错,她一言不发,等着受罚。
“爹,娘,咱们回屋说。”
谷雨定定神,没看跪在地上的丫鬟一眼,深吸一口气。
隐瞒肯定不行,她一个人,补不上这么大的纰漏。
如果死的,是个普通的穷苦人,自家用银子就可以打发,而吴起自身有秀才功名,表哥还是日落山的山匪老大。
那些人吃了眼前亏,能放过她吗?
不,不能。
谷雨心里明白,她必须在山匪来之前,想到对策。
不然杀人偿命,就算找人定罪,也难免要浪费一番口舌。
一家三口进入内室,谷雨仔细关门,见屋檐下空无一人,没人偷听,这才哆嗦着,“爹,娘,我,我杀人了!”
谷老爷一脸不信,他闺女菜刀都拎不动,能杀人吗?
“雨儿啊,别闹!”
就算开玩笑,也不能信口雌黄,杀人是小罪名吗?
“爹,是真的,我杀了吴起。”
谷雨站起身,站在屋子里走一圈,双手向下摆动,心乱如麻。
见女儿这般,谷老爷有些相信了,他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
吴起那孩子,差不多是夫妻俩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有才学,人品好,若是做了上门女婿,他就不担心自己百年之后,闺女无人照顾。
“他说不会娶我,还让我去死。”
谷雨只说一半,前因后果,一句话没有。
“他咋能这么绝情,我的心肝啊!”
吴氏搂着谷雨,又是一番啰嗦,反正她闺女除了脚大,就没不好的地方,自家有钱,怎么就配不上吴起了?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张狂什么?
人死了就死,大不了,让丫鬟小花去顶罪,死契丫鬟,二十两银子买一个,自家还差这点钱吗?
至于官府,他们一群贼窝的人,不被端了就不错了,还敢去衙门告官?
对比吴氏护短,谷老爷清醒一些,他问道,“雨儿啊,你怎么就能确定吴起死了?”
如果人没死,有一口气,或者残废了,事情更好收场。
“不用确定,我扎到他的左胸胸口。”
一刀插入心脏,必死无疑,日落山的山匪们,乱成一团,否则早有人拦住她的去路,她未必能活着回来!
“爹,娘,我有点怕。”
谷雨抹了一把眼泪,扑通一声跪下,吸了吸鼻子,“是女儿不孝,让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就去衙门投案!”
谷雨说完,吴氏就哭号开了,母女二人紧紧地抱在一团,让谷老爷眉头紧皱,身子越发紧绷。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但是,自家只有一个闺女,谷老爷瞟了一眼谷雨的衣衫,当即有了主意。
“很简单,我们是要告官,但是却不是投案。”
吴起试图强了自家闺女,闺女以死抗争,不小心匕首扎入吴起心脏,这样来说,罪名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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