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是被人用水浇醒的。
哗啦啦一桶水，对准他的脑袋——不，孙智修肉身的脑袋，一通乱浇，而后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人在拍打着什么，睁开眼一眼，一个头发高高束起穿着便装的少女正拿着鞋底板在啪啪啪扇着他的脸。
少女一点都没有温婉女子应当有的形象，蹲在地上，双腿大开。好在穿的是跟男子装扮很像的简衣，这才避免了非礼无视、非礼勿言的尴尬。
“武……君雅？”飞云摸了脸上的一把水，甩了甩手站起来。
武君雅嗯哼一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什么好脾气。
“这里是哪里？”
飞云转头向四周望去，大概是一片荒野的中间，具体是荒野的哪个位置也不清楚，只是一眼的苍茫。
“我怎么知道。”武君雅哼了一声，有些冷笑，对于这个队友的属性显然是不觉得可以当做战斗力的，“主子让一个被正派人士附了身的人出来找神器，真是不知道想什么。”
飞云微微一顿。
短短一句话，他大概可以知道，这个少女是修魔者。
似乎还是赵魁比较相信的人，因为她知道他是飞云而不是孙智修这件事情。
“你可以逃走的哦。”少女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她平时很少来到本部，对于本部的人也是面生，孙智修是一个很出名的人，但是就算再出名，她也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孙智修的相貌。这次有机会面对面一看，觉得孙智修真是
长得再普通不过了，跟失踪了很久申屠琰比起来，一点都没有可比性。
难怪申屠琰常常透出不满来。
毕竟一个入门比自己晚、还长得不如自己好看的人深受主子的信任，这真是丢份了。
所以申屠琰是不堪忍受逃走了？或者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又或者想去勾搭正派结果被正派反杀了？
修魔者之中，关于申屠琰的传言很多，主子似乎也不着急去找这个人。
真是薄情凉义的主子，既然上头的人不在乎，她武君雅这种末端再末端的人又有什么好介意的，不过就是茶余饭后多了点闲聊的话题。
只不过——
眼前这个人，却是连一直什么都不想只知道惟命是从的她也觉得奇怪了。
“反正我也拦不住你，你逃吧。至于找什么鸿蒙星尺，最多我找到的时候说了你光荣牺牲罢了。”
飞云愣住了。
见他呆住，武君雅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我觉得很奇怪，你既然进了本部，还跟主子那么近的话，为什么不把它偷出来逃跑呢？”
“它？”飞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封魔剑啊。”武君雅寻思地摸着自己的下巴，道，“这要是我的话一定会找个机会把封魔剑偷出来，直接逃了算了……不对，说不定还能刺杀主子之后再逃跑。”
想到这里，她悲叹一声，长长地“唉~”了一字，道：“你们这些正派真是木头脑袋，一点都不会变通，换成我，早就把这事儿了解了。”
武君雅的推测和想法过于不像一个修魔者，反倒听起来是飞云这边的人，正对着错失的机会扼腕痛惜。飞云不由地问道：“武姑娘，你……当真是个修魔者？”
武君雅正自己出神地嘀咕什么，听见这话，啐了一口：“呸！我不是难道你才是？”
“那……”飞云还要问什么。
武君雅也没有了闲聊的氛围，将手中的包裹扔到飞云身上，道：
“那什么那，有你那么磨磨唧唧的男人吗？！既然不逃了，那就拿好姑奶奶的东西，上路吧！”
*
*
天兼苍霞之地，犹如天地的边缘。
而妖兽之谷，是这个边缘的裂缝。归法宗掌门方若归顺着妖兽残骸发出来的光芒看去，发现是一个不知名野兽的残骸，可能是被其他妖兽迫害了之后躲在这里无法出去，日复一日最后形销骨立。死了的这只妖兽，其实相当大型，比人还要大上一倍。它的脖子细长，脑袋朝洞穴上方的一条细缝延伸，乍一看去好像是卡住了脑袋和脖子，只留下庞大的身躯占据了洞穴底部。仔细看去，那细细长长的脖子上方，有一处鼠穴。鼠穴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痕迹，周围有点点蛛网，长了一些白毛的真菌。这才觉得，洞穴里的这个妖兽的残骸，保持这样的姿势死去，说不定只是在最后的那一刻想要吃了鼠穴里的老鼠果腹而已。可惜老鼠吃完了，它也没
有了力气，就这么死去了。
“掌门……”
身后的弟子发出了声音，十几个人都在等着他做判断。
他伸出左手虚空一挡，似乎这样就挡住了身后弟子们的困惑，而后独自一人弯曲膝盖，半蹲着移动自己的脚步接近发光的部位。发光的部位在约莫胸腔的位置，钢铁一样的肋骨是玉虚魂石的保护笼。方若归尝试找个角度伸手去拿玉虚魂石，但是死了的这只妖兽用手脚护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这样一看，原本有足够缝隙的地方，也
没有了落手的空间。
“腐骨膏——”方若归朝后方伸出手去，小弟子机灵地拿出一个小缸递给了他。缸体是银灰带点血红，揭开上面的封盖，里面白色的膏状物透出难闻刺鼻的味道。身后几个小弟子捂住了口鼻，方若归则屏住呼吸，拿出专
门设计的小勺，舀了腐尸膏抹在妖兽残骸的骨头之上。
片刻之后，钢铁一样坚硬的骨头像是放在烈日之下的寒冰，一点一点的消融。方若归继续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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