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些,蒋夫人又打起感情牌。说她就有这么个儿子,年纪轻轻的,连点血脉都没有留下便没了,哭的声泪俱下。
又说蒋翰元也是楚老爷和楚夫人看着长大的,念在两家的情谊上,楚家也该让蒋翰元立碑,以后也好有个供奉。
“只要欢颜进了门,我们也不会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的。蒋家族亲家里有很多年岁尚小的孩子。我想着抱一个养在欢颜的膝下,也算是瀚元的一点血脉。
“等孩子长大了,必然也会孝顺欢颜的。这对欢颜并非坏事。”蒋夫人的语气显得很悲伤。
虽然不喜欢蒋翰元这个人,此时于望舒却也心生悲凉。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女早亡,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想而知的心酸苦痛。
蒋夫人就蒋翰元这一个儿子,该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个儿子身上。不管蒋翰元争气与否,但凡还活着,便是希望,总还有盼头。
只是却也不赞同蒋夫人的观点,或许在蒋夫人看来,那的确是对欢颜好了。
女人能有个孩子依傍,的确很多人都会知足。可好好想想,这也算是彻底的断了一个女人的后路。
进了门,还养了孩子在膝下,几乎这个女人的后半辈子便是守着那个孩子过日子了,更是别惦记着改嫁。
说到底,这有哪里是一个女人的好归宿?
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女子,连婚姻生活都不曾感受过,却要这样去过以后的日子,孤独寂寞,一日日的煎熬,想着都觉得可怕。
守寡在家的女人不能穿鲜亮的衣裳,很不能出门,甚至连别人家办喜事都是要回避着些的,怕人家觉得晦气。
那就彻底的是要被关在后宅那一隅之地,如同一个不大的牢笼,永远没有逃脱牢笼的一天。
“也不是我们不通情达理,瀚元若是还在,我们自然欢欢喜喜的把欢颜送进蒋家。”楚老爷说着,“可如今瀚元也不在了,再让欢颜进门,便没这个必要了吧!”
“是啊!欢颜还是个孩子,养育孩子这样的事,她也做不来的。”楚夫人也说了一句。
“楚老爷和楚夫人这是不肯通融了?本来两家定下了亲事,楚小姐便该进我们蒋家的门。即便瀚元没了,这门亲事还在不是?
“我们也只是希望楚家能通融一下,让瀚元死后也能安息。若是楚家执意不肯,那就只能让我家老爷亲自和楚老爷说了。”蒋晴语调很高,倒是听不出多少悲伤,反而是显得趾高气扬。
于望舒暗暗叹息,这倒是和她猜想的差不多。但凡蒋家和楚家谈不拢,蒋家那边怕是就要搬出那位知府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也算是蒋家身后最大的靠山。
“这不过是我们两家的私事,贤侄女又何必扯出知府大人来呢?大人日理万机,不该让这样的事去烦扰他。”楚老爷的口气已经带了几许不虞。
“需不需要大人出面,还不是看楚家怎么说。”
于望舒和春兰对视一眼,两人便先离开了花厅这里,楚欢颜正在绣着块帕子,看上却倒是很平静。
几叶残荷枯败,甚至有两叶已经歪倒在了水中。整个场景都显得十分萧索。
“都已经立春了,你还在绣的什么啊!”于望舒伸手去取楚欢颜手中的帕子,楚欢颜却握紧了,一扯绣花针便刺入了楚欢颜的指尖,殷红的血落在帕子上,晕染开来。
于望舒连忙放手,拉了楚欢颜的手看。好在只是轻轻扎了一下,并不严重。
“望舒,你坐吧!”楚欢颜把针线扔进了针线笸箩里。
春兰匆匆给于望舒上了茶,便先退了出去。“欢颜,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啊!”楚欢颜轻笑起来,却一如她绣的帕子,充满了沧桑萧索。
仿佛连带着她正鲜活的年岁,也瞬间枯败。
“望舒,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我没多少勇气,仿佛稍微挣扎一下,便都用尽了。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这次的事,也随着爹娘安排吧!”
于望舒听的皱眉,最认识楚欢颜的时候,楚欢颜那样勇敢的去争取自己的感情,她的确觉得这该是个十分勇敢的女子,甚至在这样的时代该有几分孤勇,十分难得。
可后来相处起来,她也知道,楚欢颜的确不如她所想象的那样勇敢。终归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富家小姐,从小受着这个时代的教育,心境和想法自然和她不同。
敢豁出去去争取自己的感情,那或许是欢颜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去做的。而那一次也真耗尽了欢颜全部的勇气,再不于封建时代中挣扎。
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也未必就是胆怯。只是在这样的时代里,女子地位卑微,很多妥协都是不得已。
真正感受到这些,她才更觉得悲凉。在这种时代,男尊女卑,女人往往只是男人的附属,根本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自由。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何时能由得自己?
“可欢颜,你总该有自己的主意。蒋家的意思是打算困你一辈子了,让你进门,过继一个孩子到你和蒋翰元的名下,以后你就守着那个孩子过日子。
“而这些不过都是要让蒋翰元能立碑,能受后人供奉。他一个死人,还能知道什么?做这些都不过是让活人看的,于他也没半分意义。
“可是这样,欢颜,你这辈子就完了。你想想,你才十几岁,还有漫长的数十载可以活,一眼就看到了这一生所有的路,你甘心吗?”
若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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