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山。
风凄凉,雨连绵,这一天是清明节,一大早。
雨丝如牛毛,恁地惹人烦,天空阴沉得就像是燕大侠的脸,寡白点缀着铅灰色。
山路上,走着三个人。
中间的是一位老先生,眉目疏朗,身形修长,打着一把碎花小雨伞。
走一时,烦道:“前头一个葫芦闷嘴,后头一个闷嘴葫芦,一个装聋一个作哑,憋死活人气煞老夫!”
这是于老,确定无疑。
身后杀手之王,还是那般模样,但是今天居然穿上了一双草鞋,土黄色的。
自不搭理。
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厉十四在赏雨。
这是走到半山腰。
“后头一个qín_shòu不如,后头还一不如qín_shòu,一个奸夫一个淫妇,合该杀了全都喂狗!”
这是燕老二,向来如此直白:“我呸!”
“我再说一次,我再说一次。”于老出伞,遮住头面:“我,是!无、辜、的!”
是的,于老并不知情。
“是谁下的手?”但是这件事,根本不能提:“是谁?”
燕悲歌止步,转身:“到底是谁?”
但见他,虎目含泪,面色铁青,拎着棍子杀气腾腾,于老畏不敢言,心下惊悸!
是以自觉退后,将厉无咎亮在了身前:“是他!”
“是他干的!”
厉无咎信步缓行,拾级而上:“借过。”
二人擦肩而过。
“不是我。”
这句话,厉无咎已经说过一次了,不会再说第二次。
“说!”
于老先生。哭丧着脸说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总是问我,你去问他,问他!”
“你知道。”可是燕大侠。偏偏找准了于老:“我知道,你知道。”
“我再说一次,我再说一次!”
“我、不!知――道!”
“你可以猜。”
“……”
“在你心中,是有一人。”
“咳!”
“或说,二人之一?”
“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好。你心里有数,又何必问我?”
“……”
“好了好了,走人走人――”
三人复前行。
燕大侠是很郁闷,因为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
无论如何。脱不开龙真。
其实很简单,只要问问他就好了,龙大教主已经来了。
就在山上。
山门,殿外,是有一群人。
自然都是上清的人,不过人人披麻带孝,静默不语,面容悲戚。
上清山的道士们。还没有回来。
上清山的道长们,按理说,今天在场的。最次也是方老将军的同辈:“无上天尊――”
方老将军,已然过世。
消息传遍了天下,说不上举世同悲,至少上清,还有存真。
还有方殷,方存真。
在上清。方殷没有许多身份,只不过是一名存字辈的小道士。只是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很可怜,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但有上清。
披麻带孝,那是对于方老将军的尊敬与缅怀,上清还在,这里就是方殷的家,在场都是方殷的长辈――
应该说是,家长。
吕道长在。
这件事情,和真龙教脱不了干系,是的今天本有一次约会,事关上清生死存亡。
此时又有,别样意味。
是要讨回一个公道,方殷,方存真,是上清的人。
龙真来了。
龙真来了,却没有人知道龙真在哪里,山路上只有三个人,真龙教天宫地府人堂三巨头齐至,这是给足了上清面子:“呔!”
走在最前面,仍是燕大侠:“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貌似穷凶极恶,还是那副德性:“燕某棒下,向不杀无名之辈,你!速速报上名来!”
指着鼻子,沐掌教的。
沐掌教视若无睹,居然没有说话。
没有人说话。
这是见了鬼,燕大侠怒道:“恁地托大,目中无人!气煞我也哇呀呀呀呀呀呀――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那棒,止于前额,沐掌教无视。
是朋友,是敌人,任谁也是心里有数:“咚!”
轻敲一记,又是一记:“咚!”
“咦?”
“咚!”
只是没人搭理,就是没人搭理,话说燕大侠本就心情不大好,现下是心情大不好了:“于老妖,你又搞毛?”
于老:“我没有搞毛。”
“这些人不会动,不会说话,眼皮子也会不眨,这定是你施展了妖法,定身术!”
“非也非也,那是你杀气太重,霸气太胜,将他们镇住了!”
“唔~~不错!还有还有,怨念太深!”
“厉兄,依你之见――”
厉无咎抬头看天,半晌,道:“哦。”
……
莫名的烦燥,沉重的威压,龙真已然来了,是于九天之上。
一天一地,判若云泥,上清众道无知所,但有所觉,是以人人心下郁闷,气苦难言!
这架怎么打?
在龙真这里,你便求个痛快死法也难,他又不下来。
人又上不去。
过一时。
雨还在下,风还在刮,只在转瞬之间,漫天威压弥散:“呼――”
沐掌教,长长吐出一口气,终道:“果然不出所料,他是去了后山,百草峰!”
百草峰。
是的对于龙大教主来说,上清的掌教,长老,峰主种种,都是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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