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大厅中,一桌上坐着一家三口,另一桌上坐着几个赶考书生,还有一桌上坐了四个打扮怪异的男子,其中一个,眼神极其凶恶,默默看了,十分害怕。
雨还在断断续续地下,默默洗完衣服,怀抱着木盆,低着头,一路忐忑地往楼上走。
这时,那一行四人从楼上下来,中途,其中一个忽然假装脚下不稳,有意无意地蹭了默默一下,默默闪躲间,手一抖,满盆的衣物眼看就要散落在楼梯上。
“姑娘小心!”
一声惊呼,后面的那个挡在默默前面,出手接住了木盆。
他微微一笑,十分礼貌地将木盆还给默默,闪身站在一旁,给默默让路。
默默受这一通惊吓,脸憋得通红。
默默接过木盆,微微颔首,以示感谢,随后便快步行至楼上。
不知扶苏是否睡醒了,默默放下木盆,将手伸到腰间,去摸钥匙之际,才想起塞在腰间的钱袋来,伸手摸过去,确确实实已是无影无踪。
这时,她才回想起刚才那一蹭。她只顾着木盆,却没有操心木盆下方那只贼手。
这伙贼人合作得天衣无缝,定是惯犯!
没有了银子,该怎么办?
默默焦急跑下楼,立在门口张望,那伙人似早有准备,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默默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扶苏睡得正香。
她定了定神,七手八脚地将衣服搭在窗外的竹竿上,走到床前,望着扶苏沉睡的容颜。
“阿离......”扶苏喃喃地念叨着阿离的名字,“是我......不见我......为何......不出来......”
扶苏似在梦呓着,气息沉重。
默默见她出汗,便俯身凑过去,抬起袖子,为她拭去额间冷汗。
她的头好烫!
默默心下一惊,解开扶苏脚上的白布,伤口已经感染,比方才严重许多。
这该如何是好?
默默心急如焚,带来的药草已将用尽。
此刻,她只想向上官硕求助,可扶苏单独留在这里,将无人看管。
该死的贼人!
默默在心中暗骂,同时又恨自己不够谨慎。
悉心照顾了扶苏一夜,额头的温度降了不少,扶苏也不再说胡话了,默默精疲力竭,趴在床边便睡着了。
“默默......”清晨,扶苏浑浑噩噩醒来,叫醒了默默,张口便说,“我好饿,可有能吃的东西?”
默默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忽然想起盘缠被盗的事,顿了顿,微笑着轻拍了下扶苏的手,转身便出去了。
扶苏觉得伤还是很疼,默默走后,她将脚上的布解开来,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伤口部位已经化脓,看上去触目惊心。索性,她直接把布丢在一旁,让这伤口就这么晾着,反倒舒服一些。
那马是上官硕的,牵到马市上,定能卖个好价钱。
默默问了好几家买家,出的价钱均不是很高。
“姑娘,你看,六两够高的了!你还能找到比我价格更高的不成?”
这个买家的话,打动了默默。
默默正想把缰绳交到他手上,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这马我要了!二十两!”
他本是见一个姑娘家来马市,这些买家定是欺她一个姑娘家不懂行情,便纷纷压低价格。恰巧碰见他,他偏是那爱好打抱不平之人。
默默回过头,看着那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子。这世间矮小的男人不少,但如他一般精致的矮小男子无二。他虽身形不够魁梧,但眉目十分清秀,皮肤白皙,温润如玉,也是个少有的美男子。
男子方才便看到了默默,觉得她有些面熟,细想之下才忆起,这不是昨日出现在府门口的女子吗?
那男子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递给默默,柔声问道:“这马是匹好马,值二十两!姑娘,不愿意么?”
默默忙接过钱袋,把缰绳递到他手中。他的眉,细密黑亮,瞳孔深邃,默默不禁多看了两眼。随后,打开钱袋,确认里面是银子无疑,便福身与男子道别。
“你不会说话吗?”男子微微蹙眉问道。
默默用力地点点头,送上一个微笑,遂转身急匆匆赶回客栈。
中途,默默回了一次头,发现那人,正在深情相望,见她回头,礼貌地颔首,送上一个善意的微笑。
默默买了一些草药和食物等,一路疾行,进了客栈大门。
“诶诶!姑娘!”店老板正在打着算盘,抬眼瞧见默默,便叫住了她,“姑娘,你这只给了一天的房钱,今天还住的话,还需二两。”
方圆十里,就这一家客栈,就算要三两四两也只能双手奉上。
默默皱了皱眉,把剩下的六两银子,悉数倒在店家面前,一咬牙,转身跑上了楼。
好在有了这二十两,既能给扶苏治伤,又能买些吃的,勉强能挨过三日。可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她还需要尽快找到解决办法。唯一的办法,便是去找上官硕,茫茫花都城,她也就认识上官硕和陆云飞两个人。
扶苏大约是饿极了,一口气吃下两个干巴巴的窝窝头,喝了整一壶茶,然后满足地躺在床上歇息。
“你怎么不吃啊?”扶苏转脸看着默默问道。
默默笑了笑,她早饿过了头,看扶苏吃好喝好了,便自顾自地走到案前,拿起一个窝窝头,又掰下半个,只吃了半个而已。
夜里,扶苏偏偏又开始咳嗽发热,折腾了半宿。
默默已身无分文,无法替她去请大夫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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