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明逸一声虎吼,忘记他应有良好的修养,忘记面前母亲是长辈,兄嫂也当尊重,冲口就是一声大骂。
随即,他对着帐篷外面走去,边走边气汹汹:“我去见三表哥,三表哥不会答应这种小人……。”
“咚咚,”有鼓声敲破天地而来,伴随的是众人大喊中混沌般的响动。明逸停下脚步,和母亲、兄长一起支耳朵,勉强分辨出几个清晰字音:“护驾……杀呀……”
在夜里的动静,时常忽之在左,瞬间又右。很快四面八方都有,若雷霆阵阵又阵阵,若海涛汹涌又奔袭。
三殿下脑海中嗡的一声。
百官们脑海中嗡的一声。
百姓们脑海中嗡的一声。
他们习惯恐惧,都以为又是铺天盖地的敌兵。虽然明明有“护驾”的字音。
是宇文永平吊着手臂瘸着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赶来,长呼道:“皇上,关城守兵,是关城守军到了!”
说也奇怪,他说话以前,三殿下怎么都听不明白呼声中说的是什么。但心里先入为主以后,再听就字字入耳。
“宣府镇护驾来迟!”
“大同镇护驾来迟!”
三殿下眼泪唰的下来。
他知道宣府和大同离京都的距离,虽本朝修好的路有限,但自京乱日开始到宣府,几个来回也有可能。这指的是一条直路不出偏错,还有合适的脚力。
三殿下却不能,他出京以后,并不是笔直奔宣府,而让郭村撵离了方向。又试图返回京都,结果没成,又让撵走,最后决定向西向北,带的又有庞大的百姓们。
沿路寻吃的,也不是笔直的走,这也耽误钟点。中途又和别的州县联络,指望他们勤王而不能,这也费钟点。
又遇大批敌军袭扰,时时偏离原路。在这初冬的季节,他终于走到了,终于活着走到。真不容易,三殿下泪水潸潸。
等到大家都弄清楚,所有人泪水潸潸。
这个晚上,终于扬眉吐气。两支守军;女将军;明逸和文天的人马更少的可怜,只有一千来人;再加上见到援兵到,营地内所有能战的人一起上马。在清晨第一缕日光明亮时,血泊大地上再无杀声。四野,只余下久久不散的杀戮仿佛还在。
做早饭的人心里也还有死寂,在营里散开来,到三殿下的帐篷外面嘎然止住。
帐篷里尖声锋利,似能划破一切生,和一切的死,让人不重视它都不行。
顾氏怒目文天:“无忧不见了?哈哈!”她惨声大笑:“我杀了这些天,为的就是你们能早早安全,却原来,救下来的没有我女儿!”
带着全身的血腥味道,对着文天就跳过去,盔甲哗啦声中,到了文天的面前,双手揪紧文天的胸甲——文天身上是不知哪里弄来的盔甲。
曾美丽的眸子凶戾而又残酷,压根儿没有看到面前的人是她心爱的丈夫一般。嚎声中若重伤的凶兽:“你还我的女儿来!”
哗啦一声,文天让她推倒在地。
文天和她一样的痛,没有阻拦,倒地也就顺理成章。他一面起来,一面也伤痛不已:“夫人,请听我说,”帐篷里有太上皇、皇帝,有勤王的守军将军,有前来听喜讯,观瞧女将军的官员们,文天不方便直说他在江南摆的原有一盘棋。
要说顾氏知不知道,她多少知道一些。但伤痛于心想来忘记,只是和丈夫算账。有人在,文天也不方便直接提醒。
既然早有准备,为什么还要把郭村引到京外杀。早几年,你在京里做些准备不就行了。文天对三殿下的这个提议出自借机书写宇文家的私心。
他此时说出来遇到宇文永义,和齐家、俞家有什么区别?虽然文天有的是缘由。
比如皇帝在京乱以前,一直信任郭村,文天往京里布置难度大。
比如文天在外省的布置,尽皆是相信他的本家子弟。而他往京里布置,甚至有可能往宫中安插人,万安长公主都没有做到,宇文靖又让打压,说不好直到郭村造反,也布置不成。
还是不说的好。
顾氏呢,已泪裹着痛,嘶声卷着伤害,齐齐而出。文天就在这会儿大叫出来有人去找,顾氏也未必听得进去。
她在战场上英勇奋战,这里有不少人看得见。但这会儿神智乱了一半,跟寻常撒泼的妇人差不多。
在文天半起未起时,扑到文天身上,把文天再一次扑倒,随即,举拳对着文天打的全没有章法,边打边呼:“你还我无忧,把无忧还给我……”
哭声凄厉,让在场的人大部分流下泪水。乔夫人自然不会流泪,她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她的女儿死了,她的女儿为什么死?还不是因为和文家姑娘在内宅争风,才不受长公主待见。
没有文无忧,长公主也不待见明乔氏,但乔夫人要这样想,她要看人眼泪当解痛药,她自己揣心里乐,也没有人能知道,也就管不了。
“够了!”宇文靖走出来怒斥。
十几年过去,太师终于和拐走侄子的人面对面。在得知文天事先摆下一盘宇文家的活棋,在见到文天返回护驾,太师不是没有想过,他可以原谅顾氏。
但此情此景,顾氏疯子般当着众人的面,按着文天厮打,宇文靖忍不下去。
旧年的怨气争先恐后而出,太师狠狠瞪着顾氏:“你知足吧!你有什么脸面闹腾!他为了你做的还少吗!”
顾氏叉起腰——此时哪有心情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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