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颖一激,百里昕更生气。
那言语之间,也不觉带了些个高高在上,颐气指使的味道:“还不道歉?”
元月砂却既没有认错,也没生气:“世子可还记得,咱们是在南府郡相遇的。彼时张须眉作乱,月砂侥幸,救下了阿冽。那些贼匪,可真是吓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追着阿冽不放。阿冽深受重伤,亏得我救了他。世子,你可还记得还是不记得?”
百里昕自是不悦的,那一次江南之行,是百里昕并不想提及的耻辱。他只需想一想,内心就会很是不悦。是他任性,非得一个人走,可巧却被那贼头子盯上。如果不是百里冽聪明,他已经死了。他当然记得当时百里冽假冒自己引开贼匪,可是自己却弃了阿冽不顾。
这件事情,不但百里冽决口不提,就连百里昕也是不想提。
可是如今,元月砂却是提及,却也是不知晓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却也是好生没眼力劲儿。
百里昕心里不高兴,说话不客气,更不耐烦:“提这些事情做什么?”
元月砂盯着百里昕,心里面叹了口气,她知道百里昕蠢,可没想到百里昕居然蠢成这样子。
难道就听不懂自己的话儿吗?
“月砂不过是想叙叙旧,世子一向秉性纯善,所以纵然不太熟苏家阿樱,可是仍然为阿樱担心。就好似当日,世子何尝不是对阿冽十分担心,恨不得同生共死。月砂知道,世子是个厚道的性儿。而且,世子这胆气,这皇族子弟的威风,自然是与别人不同。”
这一下,便是不知晓内情的人,也察觉出元月砂说话腔调的古怪了。
更加不必提百里昕了。
百里昕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里面流转了浓郁的恼意,这个女人,她居然敢要挟?
不错,她知道是百里冽代自己去死。甚至那个侍卫阿木,也是因为知晓太多被灭口。可这又怎么样,阿冽对自己好,是阿冽愿意的,更何况自己的命本来比阿冽的要贵重。
这个女子知道不该知道的,就应该安静如鸡,怎么有脸扯出来。
她难道不知道,她这个样儿,是大大的得罪了自己?
百里昕脸色铁青:“我已然说过,不必提了。”
元月砂轻轻福了福:“是月砂多嘴了。”
不过百里昕也没再提什么道歉的事情。
元月砂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大胆,不知尊卑。可自个儿既然是身份尊贵,便是没必要去跟元月砂对撞。
将自己弄碎了,岂不是可惜。
他是金枝玉叶,说到身份,本就比元月砂要矜贵许多。
要是别人知道,自己让百里冽代死,却也是会损及自己名声。百里昕也不是那么傻,父王一直不喜欢自己,亏得只有自己一个儿子。否则,说不准世子之位也是会保不住。
自己懦弱无能的丑事,何必让别的人知晓。
众人也瞧出几分异样,更惊讶元月砂的大胆。再怎么样,百里昕也是豫王殿下的儿子,还是唯一的那么一个。
元月砂胆子大,居然这样子的顶撞,可真是轻狂。
苏颖心中不悦,百里昕也不过如此。百里昕蠢,他不肯继续逼元月砂,别人都瞧出他心虚。
堂堂豫王世子,竟似这样儿怯弱,连个乡下丫头都闹不过,难怪豫王很是不喜他。
就算是自己,也是有些气结,更有些个不是滋味。
一个堂堂豫王世子,就算闹起来,又如何?难道还怕了个村姑?
他自持身份,以势压力,必定能压得元月砂喘不过气来。
怎么就软了性儿了?
说到底,苏颖对于那些个倾慕于她的男子,并未曾如何真正伤心。
她恨不得这些男人为自己流血,甚至死了才好些。
那些男人为自个儿流的血,便是她战绩之上的徽章,是苏颖自己喜欢的东西。
苏颖眼底,却也是禁不住流转了潋滟水色,盈盈光辉。
美人眼里的光,却是酒里的毒,心中的计,锋锐的刀。
可惜,这龙胤京城到底没有一个血性男儿,个个都油里泡过了。
苏颖心里,浮起了凉丝丝的不屑笑意。
百里昕何尝不知,却心中生恨。他可不觉得自个儿鲁莽,反而觉得元月砂不懂事,不知道分寸。
正因为自己不知道分寸,故而才会落了面子。
可是元月砂一番轻狂,却需得付出代价,他不会让元月砂好过的。
他原本虽厌了元月砂,却到底未曾如何将元月砂放在心上。
如今却恨透了元月砂。
苏颖不动声色抽出了手帕,擦了擦脸颊,一颗心却到底是不甘心的。
没有众目睽睽之下,将元月砂碾压得粉身碎骨,她就是一阵子的不痛快。
连豫王世子都出面了,居然没有将元月砂压下去,苏颖更加不甘心。
她心里面一阵子的焦躁。
不知怎么的,她总是觉得,元月砂的存在,必定是会坏了自己的事儿。
总要将元月砂狠狠碾碎了,也许心里面才会稍稍舒服些许。
就在这时候,苏颖余光轻扫,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心中顿时一喜,顿时轻轻迎上去,柔柔低语:“母亲!”
却一派温婉关切姿态。
苏夫人也来了,顿时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她如今形容,却也是令人有些吃惊。
死了女儿,苏夫人颇受折磨。她一张脸颊极是憔悴,这自是不必提了,便是头发也似乎多了些花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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